她用力地倾听他左胸前的心跳,筋疲力尽,最后却忘了他的心跳一直在右边。
文。Shire
二十岁生日那天,她用制图盒里削铅笔的小刀割断了左手腕的一根动脉,血迸如泉涌,绚丽无比。
她是清醒的,先是割了几道细痕,看着鲜血慢慢溢出,不觉得痛,甚至还觉得很舒适,于是她在手臂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那男子的名字。鲜血越流越多,染红了蓝白色的被单和米黄色的床单。她嘴角微笑着,享受着鲜血溢出的痛快之感,细细的刀痕越割越多,最后她割断了那根明显凸起的动脉,任鲜血流着,渗过床板,滴在书桌上,又顺着桌脚流到地板上,慢慢流向低洼处。经过的路线萦绕出一幅画,是一棵落光了叶子只剩下树枝的大树,血红色,枯萎的朽木。
昨晚的十一点多她的心就开始紧张,等待着他的出现,至少,他应该有一条信息过来祝她生日快乐的,纵使是一句生日快乐,也是她一生的春暖花开。零点零分,信息来了,忙打开阅读。是好友,而不是陌生的号码,她删除了他的号码,刻意不去记,她害怕,记住了他的号码便会不由自主地去打电话给他,会期待他的消息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但他说过别再去打扰他,她牢牢地记着。
去年今日,零时零三分,他发信息来说生日快乐。
今年今日,从零时开始等待到零时,手机里还是没有出现陌生的号码。不停地进入QQ空间,依旧没有他来过的痕迹。她的心开始变凉,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她都没有回复没有理会。她在等,等……
一个上午的等待无果,上完课她坐上了公车前往海边。她害怕坐公车,因为晕车。几分钟后便把胃里食物翻滚了一遍如悉吐出,最后胃里空空的,舌头失味,苦涩而淡,难受得救像她的心情。车上音箱里播着陈琳的《爱了就爱了》,她却不能潇洒地爱了就爱了,不理会结果,他始终选择逃避,是她最不能理解和接受的结果,想着想着,泪水便把手中的纸巾浸湿。
半个小时后她抵达港口码头,海风很大,吹乱了她的长发,吹进了她的嘴里,咸咸的海风,嘴角触到由泪腺流下的液体也是咸咸的。海风大得似乎要把她吹走,于是她不由得一遍一遍地拉紧风衣,把头缩进脖子里,尽量温暖自己。
沿着海滩慢慢地走,海滩边很多新人在拍婚纱照,有七八对吧。新娘在风中穿着雪白婚纱微笑,摆着各种pose,但可明显看出新娘发紫的嘴唇。都说穿上婚纱的女人是最美丽的,此话确实不假。你看,那雪白婚纱里裹着曼妙的身材,嘴角微现的幸福笑容,明眸皓齿,风掀起长裙,飘逸唯美。而看到的七八个新郎里,却没看到一个是高高帅帅的,有的老,有的矮,有的瘦,有的丑,甚至有的兼而有之。
她立定,双手合抱在胸前,站在海滩边看着新人拍照,微腥的味道掠过鼻孔,却呼吸到了新人溢出来的幸福味道。是羡慕还是期待?低头想象自己也穿上雪白婚纱的一天,她微笑,把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一丝一丝地,动作轻得似乎不曾用力,又或许,她是真的累了没力了。
站累了,她就近坐在一块礁石上,蜷缩起双脚抱着。眼前时一望无际的海,昏暗的天空下却是蓝蓝的海水,偶尔有一两艘渔船经过,发出呜呜的低鸣声,海风翻滚着海水欢快地拍打着海岸,潮涨又潮落,沙滩便变得湿润,夕阳余晖铺在海面上,洒在沙滩边。她心里微笑着想:矫情地说,真的很美。
在海边的礁石上坐了好久好久,到底多长时间她也不知道,直到那些拍婚纱照的新人陆续收拾着行李坐着花车离去,大桥上的路灯亮起,她才起身走出码头。冬日的傍晚已然寒气侵人,她再次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忽明忽暗的路灯把她的身影拖得忽长忽短,徐徐走过一个个的路灯下,孑然一身的身影拖长又缩短,缩短又被拖长。
公交点候车,9路车永远都是那么破烂不堪,随便颠簸一下也发出哐哐的声音,似乎一点的小风吹也可以把它的老骨头震碎,但是两年了,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两年,它还是如老黄牛般一如既往地走马上任,敬业精神令人不得不佩服。她恶狠狠地想:怎么9路车不出个车祸,把它给报废了。正在邪恶地想着,9路车来了。一群人从后门涌出,前门却只有她上去,坐定,准备好胶袋,但是这一次她没吐,只是从胃里涌上了些酸水。想想原来一天未进食,胃里早已空空荡荡,能吐出些酸水已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