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南京。
我有一个毛病,或许是因为岁数太大,当我提起笔想要写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总是很迷茫,有时甚至忘了要表达什么。所以,每次到我发言,别人总是先让我介绍下自己,以弥补开场的空白。
其实我并不算大,知道我的人认为我是75岁,一个多星期前正是我生日。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我算是很年轻的了。但总有些不知道我的人,这些人是很客气,总叫我——前辈。但这让我都很尴尬,总想对他说:“哥们儿,你喝醉了。”
确然,我曾经年迈过,后来又年轻了。但这样的经历是很悲惨的——对于一个城市来说,痛苦的不是没落,而是被动式的重生。想来也是,有谁愿意正舞着榭,歌着台,风流还未被雨打风吹去呢,突然之间就被毁灭了。
其实,我并不是随便说那些人喝醉了的,只是觉的,你还不如喝醉了算了,那可能还清醒一点。跟别人说话时看着人家是最起码的礼貌,而且我是一个城市,里面好多人呢。对一个人不礼貌是有点儿危险,对一群人不礼貌那你纯粹在找死。
不得不说,除了那次重生,我一直是个很平静的城市。风景好,什么玄武湖,中山陵的。哦,对了,还有秦淮河呢,好多文人都写过她,确然是很美的。人们喜欢她,也喜欢我。当然我这里还不穷。所以几千年几百年,平平静静的。但很可恨的事往往就在平静中发生,那些可恨的人就成你快睡着时突然就把你给毁了,这事太过残忍了,给我的悲剧我是任何时候都忘不掉的。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刚刚做过的事,转瞬间便“忘”了。这些卑鄙的人,对他的一点正义上的希望都是无聊的。不光是他,人们怎么都这么健忘呢,难道你们比我岁数还大?告诉你们,其实我一直活着,以前叫扬州,现在叫南京。不过还好的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农夫不应责备在他睡着时咬他的恶狗。弱者,凭什么去占据富饶的土地。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当一个弱者了。
好了,这便是我以前常用的开场白。看,还是挺风趣的吧。没办法,人老了,就总是想让别人多看一点自己,虽然等这些人死了,我还能活个几百千年的,这都不是事儿。
其实,正如上面所说,虽然我每次都告诉自己——你还是说点什么吧,但我总是不知要说些什么。每次开口,不管说了没说,心里都带着点儿失望,有对别人的,也有对自己的。而且还不少,压得心里挺难受的,导致意兴阑珊,于是每次到这个时候,开场白也说完了,便找点儿眼前的事儿说说。
我听好多人说世界末日了,快快干点儿没干过的事儿吧,免得留下遗憾。
对此,我好生不解,对于我来说末日什么的岂不是早过了,就在七十五年前。当年的我,也是有好多想做而没做的事呢,不过后来还是活的好好的。但这次好像是世界性质的,于是便释然而肃然起敬了——哦,世界的还是牛啊,想来肯定比起我的强吧。虽然这话说的我心里有点儿苦涩,但还是期待明天吧——传说中的世界,传说中的末日。
虽然这个“期待”不好听。
我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每次到这个时候,我又不知道说什么结束语了。心情越来越沉重,我想我不能再在这里风趣的讲着我自己了。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心里那坨沉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虽然有很多失望的成分,但显然不是全部。可能,还有点儿悲伤,或许,是激动?真是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