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初冬,路过那座城,途经的盛宴,是留下剪不断的记忆,走过我十七岁最后的时光。
我已在沙滩上走个两个小时,雨丝飘在我的脸上。黑暗慢慢地向大地蔓延,对岸的建筑渐渐看不清模样了。海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空气中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虽然是初冬,但这里的气温却迟迟不肯下降,像是一个脾气顽固的小老头。而我的到来,似乎激怒了他的脾气,雨一整天的毫不吝啬地落了下来。没有预想到的天气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感觉到脸有点冻,双脚更是冻得发疼,有点艰难地走在沙岸上。我朝着远处的那块大礁石走去,由于经年累月的冲刷,那里已经慢慢地形成了一座小山。踏上一块镶在沙里的礁石,脚下一下由柔软的变成了坚硬,我差点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这一吓到让我的被海风吹得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不少。海岸的礁石上面,都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青苔。一个巨浪拍过来,仿佛要吞噬掉岸上的一切。身后的山绿得有点恐怖,峭楞楞如鬼魅一般,黑压压地向我袭来。太阳好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一样,太远了,远得令人难以对它抱什么期望。此时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海边,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做,便觉得在这天地间我是个自由人。
海风变大了,雨也越下越大,岸边是待不下了。上去一个木制的海边栈道,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岔道,我想抄近道回到公路上,心里带点忐忑,但还是选择了往山上的路。山坡上的树高大,夜色已经笼罩了这座小小的山头,更笼罩了我的心。通往山上的石阶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我惶恐地想快点走完这段路,但它好像要死命与我作对,七拐八拐地向前伸展着,雨还在不停地下,时间都变慢了。
一抹刺眼的白色在交叉的树影里撞入了我的眼,把雨伞撑得离头顶远了些,我看清了那是一座白色的建筑。此时,只有雨声在我耳边回响,本来是很美的,我却无心聆听。它们打上树叶上,发出咝咝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鼓掌,但是被一股力量控制住了,不停歇的继续着。但在这凄冷的傍晚,又有什么好鼓掌的呢?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想尽快逃离这风声雨声。
终于回到了公路上,心里的一块石头也重重的落下了。环顾四周,在公路的拐角处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说话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争论一个什么问题。此时这个声音到觉得亲切了,像是许久没听过,我故意放慢脚步,让声音在我耳边放大。雨不知不觉变小了,从头顶上树的间隙里飘下,朦胧了眼前的视线,模糊了路边小店昏黄的灯火。
眼前又出现了那片海,走到围栏处,看到有一只灰色的水鸟落在了公路下的礁石上,琢食着被海水冲刷上来的食物。一个摄影师正在边上调焦,也不知道鸟对于我们这些路过的陌生人,是信赖还是无视,一点都不惊讶,继续低头与它的食物作斗争。拿出相机,拍下那只水鸟,便又继续赶我的路。绕过了山,刚才的驻足的海岸出现在远处,像是早已消失在时间深处的记忆又重新被唤回,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那边的礁石密密麻麻的镶嵌在沙岸上,果真与近看不一样呢。天空透出青花瓷上清幽的天青色,海上偶尔还有一两艘船鸣着汽笛,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要到那船上去真正感受一番。
再往前走,灯火渐渐明晰了,一直拿在手上的地图却早已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