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有一家自助烤肉店,店里有一帮朴实善良的员工,都是进城务工的农民。他们整天工作10小时以上,住的是筒子楼地下室,吃的是白菜炖土豆。炎炎夏日,每当客人一走,员工们休息的时候,老板连空调都舍不得开,边吃边淌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认识了这些人,短短的暑假,他们教会了我一些简单而又发人深省的道理。
在北京找工作难,可让我和小王没想到的是,也包括兼职,想找个像样的,工资有准的兼职也并非易事。暑期将至,我和同学小王商量着不回家,在外边做一个暑假的兼职,从放假头一个星期就开始找,起初都是在网上找的,全都是中介。第一个就是个中介公司,找好了准备出发,可到了那天我们把行李都拿过去的时候,那的人又突然变卦,之前降了两百的工资,等到地方的时候又降了两百。有些中介就这样,面猫腻可多了。打电话理论,那边说再安排别的工作让我们等信,小王气愤的说:“不需要了,我们认栽!”我跟他说:“兼职是肯定能找到,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我就不信,咱两个二十多岁的人自己还找不到?”我嘴上逞能,心里也犯嘀咕,马上放假了,等这个工作耽误了不少时间。其实感觉我俩挺笨的,找个兼职都这么难,将来毕业了可怎么办。毕竟是男生,累点、上班时间长点都无所谓,所以这次我们直接在北京街上找,哪家饭店招人就进去看看。总算找到了一家自助烤肉店,进去正好看到几个学生摸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暑假来兼职做服务员的。问问经理一些情况,确定工资有准,我们就打算在这开始为期两个月的打工之旅。
我也来自农村,是家里的独子,家境一般,但在外父母却一点不让我屈着,吃的穿的都不比别人得差,生活费也很充裕。但我真还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地里的农活只要在家就没少干,来到这里却发现,给自己家干活跟给别人干活是不一样的。长这么大,第一次住筒子楼,以前只在叙述七八十年代的电视剧里才看的到,没想到北京现在还有。楼梯是生锈的钢板焊接的,过道里摆着煤气罐、杂物,夏天这地方热的很,一下雨还很潮湿。分到宿舍我问小王:“怎么样,这地方能坚持两个月么。”他很不屑的笑着说:“这有啥,你能坚持我就能坚持。”“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半截撂挑子,剩我一个人。”他冲我摆摆手说:“拉到,怎么可能。”其实我挺钦佩他,他家是在市区,家境很好,也是独子,可能是家庭教育的缘故,他这人没人想象的那么矫情。
起初干的时候也没觉得太累,刚到这,老员工带着我们这帮暑假工干。慢慢的才知道,这活不仅脏而且点长,到双休日人多的很,员工们忙的都得还流浃背的。好多老员工,都不想干了,一个接一个的走的差不多了,前厅的服务员跟暑假工人数持平了。跟我们一起兼职的有几个外地的学生,有的坚持下来,大多数嫌太累,干了一个星期就走了,这人一少,更忙不开了。这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客人来的时候要从里往外的安排座位,先可着外面坐就可以单开外面的排风机,再往里去就得开里面的。因为安排座位这事,服务员跟客人老是发生争执,老板为了省电,却给员工出难题。
店里有个“一姐”叫王小云,长的不高,腿脚粗壮,脸圆圆的,脸颊是典型的高原红,大眼镜水汪汪的,很有神。跟我们一样也是服务员,不同之处在于,她知道怎么“对付”客人。说她是“一姐”可不是因为她服务态度好,她的服务态度用“强硬”这个词比较贴切。比如安排坐位,开始她会很有礼貌,可客人执意要往里走,对她爱答不理,她立马就变脸。碰到言辞过激的顾客就直接说:“里面就是不开,爱坐不坐!”因为这态度问题,她被客人都告了好几次状。每次她给客人脸色看的时候,我们几个都憋不住笑,客人常又一种错愕的表情看着她,心里都好像在说,这老板哪找的服务员啊?其实她只是想,人都有自尊,无论是顾客还是服务员都是平等的。其它的服务员都不敢对客人耍性子,他们都开玩笑说,你这脾气不适合当服务员,适合当城管。但她的这种真性情,是大伙儿所钦佩的,所以我们都叫他云姐。刚开始的时候对她不了解,我们刚去的时候她挺严肃的,后来才知道,她不但比我还小一岁,而且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妈。刚听说这些的时候我很震惊,我们都以为她怎么也有二十七八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可能是年龄相仿,她常跟我说一些她自己的事,她说她家里很穷,很小的时候就下地干活,没读过书,到现在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早早的就结了婚,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她丈夫就在后厨上班。她人很热心,很照顾我们这些暑假工。累的的脏的都会让我们少干,那些女同学碰见搞不定的客人,她都会站出来解围。员工餐难吃,她就偷偷跑到后厨给我们拿些好吃的。在我眼里她是个刚强的女人,有的时候连我这个比她大一岁的男生都自愧不如,可再坚强的人经历的多了,都有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