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时间,莫小头变成了职业小偷。他一次次地得手,一次次地感到内心的强烈满足,一次次地拿着战利品回到家中,一次次地以这种方式满足内心的空虚寂寞感。他想:最起码,在施工之前我还要做个地形勘测,角度勘察;最起码,在施工的过程中我还会有紧张的情绪在;最起码,在施工后我会有强烈的成就感。莫小头认为用这种方式可以证明他还有思维存在,证明他还是个活人。几年后,经过不断的实践和自我培训,莫小头有了一定的战利品,这其中包括了若干部手机,相机以及各种碟片,书籍等等,各种各样,涉及领域极为广泛。在这期间,莫小头被抓住过两次,可只是拘留了几天,回到家中,看着那些轻易得来的战利品,转天便复制以前的生活了。
往往复复,莫小头已经变成了生活的走狗,每天找骨头,啃骨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卡住喉咙,让他痛苦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有一天,那一天,他笑了,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那天,像往常一样,他带着帽子,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出了家门。他今天的目标点是书店,他可能要看点书武装一下自己的大脑了,他想。他纵横驰骋各大书店,以他惯常的姿势和手势迅速将书店的几本他想参考的书优雅地藏起来,差不多够了,他往回走,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个精美的袋子,将书籍轻轻地放进袋子,像是很疼惜它们似的,确实应该疼惜,它们可是莫小头将脸面驾在刀子底下换来的,可话又说回来,他的脸面又值几个钱?莫小头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回到家中,他的战利品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他往后退了几步,摘下帽子,露出他的小眼睛,那双像战斗机的眼睛在这几年的不断运作下居然长圆了不少,他笑了,晓得那么痴呆,又那么让人感到害怕。他面对着空空的屋子,笑了几声,转身走了出去,还是像以前一样看着他的脚丫子,走到了警察局。他对警察说:“我的财产被偷了,被偷得干干净净,你们把我抓起来吧!”警察疑惑地看着莫小头,以为他的脑子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失去知觉了。警察要求莫小头带他去家里查看状况,莫小头瞄了一眼警察的眼睛,对视的时候,他抓紧了衣角,他们到了他的家中,空无一物,只有两个抱头痛哭的“恩爱绝顶”的夫妻,那女的口里还说着:“这可要我们怎么活啊,好不容易打牌赢了几场,家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了啊,每天又要加班了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哭得可真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那男的估计神经麻痹,想着明天得运多少菜去卖了。看完这出双簧,警察的目光集中到地上的几本书上,这是怎么回事?莫小头目光呆滞,说道:“那个我当时还没运回来。”之后,莫小头便被拷上了双手,头也不回地看着自己的脚丫子随警察身后走了。
警车地灯光凄厉地闪烁着,浸红了半个夜空,却只能让另外半个更加寂寞。
那对男女安静下来了,那女的问男的:“我们的儿子被抓走了?”男的掉了一颗真正的眼泪,说:“是我们的儿子。”
莫小头在那个四四方方的房子里想了很多,他想:他总会有见到阳光的那一天,至于那一天他的生活会成什么轨迹,谁都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知道:他现在的下场,是自杀与他杀的双重模式所导致,是一双双魔爪侵蚀的结果。假如:那对男女可以多给点爱给他,多给点温暖给他;假如:他身边有人能给他关怀,愿意走进他的世界;假如:他自己能够勇敢的面对,摘掉所有的伪装,自强地生活,他的生活不会是这样。可惜,没有这些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