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的黑夜降临以后,12月22日的黎明永远不会到来,玛雅人说的。我就这样的被宣告了我的世界将没有太阳。末日还没有开始恐惧并不滋生,人们依旧朝九晚五我行我素,也有人提前买好了票,船上准备了多少的食物呢?对于我而言,末日发不发生都很难过,我只是开始怀恋起太阳来。我已经想起我有很久都没在晚上睡过觉了。寂寞像一个圈,把我困在这个几平米的地方,不记得关押了我多久。与世隔绝。我像许多与社会脱节了的人一样。昼伏夜出。
每个只有车声的夜晚,小窗头上寂寞的云变成黑芝麻糊一样可口的时候,我的眼睛就开始发亮,我总是以固定的坐姿在我的椅子上,看着外面什么也看不见的景色。但我知道对面有一堵墙。一堵灰黑色粗糙的水泥墙,他像是看守我的狱卒。他拦着我面前很严密,完全让我看不到对面的马路。白天他还挡住我的云,在太阳刚起来画山的时候,我看见他就横在我对面怒目而视,近的可以看见肌肉的纹理,我想我的手如果再长一倍,我就可以摸到他了。我想看看外面的风,但我的小窗外只有他和半边永远不变的天。他的身体是黑色的,心也是黑色的。黑无边蔓延,蔓延大片大片的压抑,恐慌,还有点隐隐的兴奋。这个时间我的脑袋里会冒出很多东西,想顺着我的手臂去指尖,然后成为一个个跳跃的精灵。我这个时候喜欢看我的手指,就像在弹钢琴。我喜欢我的手。
我的世界每天和太阳躲藏,太阳出来了寂寞和疲惫也都出来,让我不勇于反抗,只能乖乖狼狈的逃回到我的被窝里,把自己卷在床上,把寒冷都放在外面。这个冬天真的很冷,为什么冬天会这么冷,为什么会有春夏秋冬。我感到无比的喜欢夏天,夏天真让人温暖,虽然我在夏天的时候喜欢过冬天。但其实我不怕冷的,在别人穿三件衣服的时候,我固执的只穿两件,以前的几个冬天,我这个习惯会让我妈唠叨。我还记得我高中的时候勇敢冲向水房的身姿,拎桶冷水就敢往身上拍,那个时候的感觉,除了心,哪里都是凉的。但为什么现在我的思想和身体的境界不一致了。我从思想上以高昂的姿态击败了寒冷,我的被窝里满是热气,但我的心不断地痉挛,即便我明明感觉不冷,还做深呼吸,它依然抽搐,连带着小腹的肌肉也一阵的哆嗦。以前有个冬天我还体验过“刺骨”这个词,因为冻到骨头痛。所以现在我学的很乖,在别人还穿两件衣服的时候,我就在身上早早的包了三件。
我不喜欢冬天还有一个原因,一到冬天我的手指就会又痛又痒,慢慢长出冻包,比较难堪。但是这些都不要紧,冬天很快就会过去,时间是个最没风度的人,往往招呼都不打一声,往往就把我甩出了几条街,当我去找他的时候,只会找到几个小朋友甜甜的喊我叔叔。所以很快,我就不会记得冬天是什么滋味,我经常这样,一到冬天就忘记炎热,一到夏天就忘记严寒。
当太阳回去的时候,我就爬了起来,像是轮班。我从黑暗中走向沉寂,又从沉寂中醒来,睁眼看到黑暗,每次的感觉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迷茫。我知道这个习惯很不好,就像许多也有这习惯也觉得不好的人一样。我找了个晚上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对自己说:你是个正常的人,要看见太阳!但是要一个已经习惯把黑夜当做世界的人来说,这才是不正常的。所以从左边翻到右边,把聒噪但又熟稔的车子呼呼的音符碾成一节一节的时候,我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整个房间里装满的黑色。我看见纷杂烦乱的思绪在黑夜里漂泊,和时间互相追逐缠绵,精神奕奕。我想我的脑袋为什么在需要的时候,转速不够快,在想要休息的时候,却去云游天外。我一直幻想我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却原来只是个有感情的人。
许多天以后,我是又在黑色的寂寞中可以正常入睡的,就着像黑白色电影的梦。一大清早的时候,空气里有一股吸进喉腔非常凉爽的新鲜水汽。最普通的包子,现在格外的嫩滑。路上的人,脚下的路,也变得不像那么太匆匆。我在这个冬天,末日前夕,突然感觉每天生活变得不再相同。就犹如做出了某个重要突破,找到了心理一直化不开的是为哪般。生活还是那样有不如意,工作还是有许多不顺心。但好像都是只是肉体的累赘。心情是平和的。我想这是不是我在世界末日前开始热爱生活的表现。不管末日末不末,尽管梦想还在远方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