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前进再前进,用知识武装自己,铲除国贼,复兴中华……”
……
第三十九页
我与她漫步在青草坪上,街市的喧嚣被我们间的甜言蜜语所隔绝,她虽身着朴素的衣装,却显得那么的清雅,乌黑的头发盘缠起来,再插上一根晶莹透丽的白步摇,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芳香,令我陶醉。她曾问我,爱情为何物。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良久,我脱口而出,云鬓花颜雪步摇,素衫流香芳心跳,爱情便是你我。她被我逗笑了,接着我们继续走着,把眼前的道路走完。这时候,外头不断传来各种抗议声,呐喊声,战争的气息缭绕,可我们却在属于自己蔚蓝的天空下缓缓地走着,这里没有枪炮声,我们只能听到遥远处教堂的钟鸣声,久传不绝。她忽然跑到前面,在我不远处回过头来对着我微微一笑,我掏出相机,按下快门,绿意盎然的境地里,佳人相伴,笑颜比一切都更夺目。
“爱情是幸福的,爱情只是条不归路……”
……
第五十页
我只感觉我的心在不停地绷紧,收到了电报,才知道日军竟残酷无度,践踏东北盛土,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废墟成片。我只能感到彻彻底底的无力感,不禁将手头的笔重重地扔在地上,我读书是为报效祖国,而现在竟毫无作为,在这祖国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我只能蜷缩在这片暂时安全却阴暗无比的地方。逃亡的人民前赴后继,受难的人民数不胜数,我推开窗户,只感觉眼前尸体横堆,血伴火光,只感觉耳边枪鸣炮轰,呻吟片起。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难道祖国气数已尽,我发觉我渐渐失去了最初的那份勇气与自信,只能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行尸走肉,来回彷徨。这张黑白照,积蓄着无数痛苦,就似人间地狱。
“战起国将亡,遥远的彼端希望之光渐渐暗淡……”
……
第六十五页
我睡在病床上,周围一片惨白,而我这次真实地感到生命正从我身体里缓缓地流逝,外面不断地喊着毛主席万岁,四周墙壁上也贴着不忘阶级斗争字样的海报,我的祖国终于在最为难的时刻颠覆了自己的命运,毛主席领导了我们,共产党领导了我们,让我们走向了胜利。也让我,在临死之前,耳边能是一片欢天喜地声,我看见我的亲人在痛哭流泪,眼里充满了不舍之情,着我明白,这是死亡带给他们的哀伤,不过罢了,祖国已雄起,人民已翻身,再者,黑发人送白发人,已经无憾了。然后我看向我的相机,它在我的岁月里一直陪伴着我,记录下我的所有,而我也用我的字,为我的一生写下了注释,这两者,在别人看来,或许不是一个人的真是人生,而是一场梦吧,因为它太蹊跷,太不平坦了,可是,所有人生其实不都是这样,只是没发觉而已。好了,我把这些东西一起贴在本子上吧,在历史上悬浮也好,在时间里沉淀也好。我用余力拿起相机,这是最后一张了,空白吧。
“人生开始如梦,结束如梦,最后的回首,只是一片空白,么?”
……
……
我缓缓地合上这本书,却迟迟没法缓过神来,也许他是我的祖先,也许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但冥冥中却有如此缘分,让我今天能在这曲径通幽似的楼阁里,读到一个人生,我深吸了一口气,里面的内容便清晰浮现在脑海里,这字里行间,竟总透露出各种错综复杂的感情,人的一生,终是被这各种感情所主宰,就像做着一个梦一样。而这是一个留在历史里的梦,藏在字里行间之中。
封面的字还在隐隐泛光,那是一个,幽沉而毫无光彩的“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