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快挤不上人,一女孩飞快的跑上只能站一个人的小块地方。我下地铁的同时,一个男孩背著两个大书包气喘吁吁的刚登上楼梯,地铁的门关了,它没有公车司机的人情味,它如同法院对平民的判决不能悔改,只是没有那麼惊天动地。女孩在地铁裡炫耀,男孩露出浅浅的微笑,在地铁开动的时候,女孩才意识到自己校服上没有书包的陪衬,她后悔想回到男孩的身边,或是只是书包的身边。男孩抱著胸前的书包,看著女孩的大声喊:"明天我帮你背学校去。"他不知到女孩能不能听见,所以只要地铁不走他是不会停的。地铁还是在相同的时间发动,依旧没有情感让男孩在多说些什麼。男孩地头看著胸前的书包,他寻找的女孩留下的气味。突然,我於男孩的目光相对,我不敢笑,因為我们的世界陌生人相遇必须是充满敌视的,我们都没有安全感,你我互不相识而我却对你笑你只会认為我图谋不轨或者是神经病。我自己一个人围观多时,这让我无比尷尬,让我想起自己嘲笑那些爱围观的群眾时的话:"国家统计局就是一傻叉,失业率怎麼算最简单,看看高峰时出车祸,65岁以下,25岁以上的站那看热闹直到交警来疏散才走的有几个不就得了。"其实我也是失业者,只不过有一个大学生的口罩遮羞而已。我错开目光,知道没有什麼好看的了,可听力不像眼睛没法控制,"我喜欢你啊。"男孩的声音虽小,但像深夜裡耳边蚊子乱飞一样扰乱著我,我用餘光再窥他,他地头托著那沉书包不再有其他动作,此时此刻,他心中已於女孩相拥,我总想和他说点什麼,转念一想这和污染环境没什麼区别,两个人顺其自然只会更加美好,倘若用我的方式让他破坏这种协调,这不是属於他的生活,有助於他们,我会心安,寧拆十座庙不悔一门亲,若不利於他们,真怕佛祖掐死我。当别人都在劝别人年轻要无所顾忌,有什麼话要说出来,别委屈自己,这种话永远只是别人的自私无处发洩,对周围人望子成龙而已,或许他的年纪还有无所顾忌的机会。
这种镜头很难再次见得,一眼便可铭记一生,纯纯的感觉让每个比他年纪大的人產生共鸣,有些人回想,希望再找回当时自己不得不把自己想像成仙人球,想接近可生怕伤了的那个人,有些人想找回的只是那时在怀裡的毛线球,不觉刺手。有些找人,有些找脸,有些找的祇是感觉。
出了车站,我重新站在了地面上,受著这俗的包裹,有人病,这人於我有交情就得去看,我不买东西去和他的感情不会有什麼变质,就是这种做法实在太不俗,让人受不了,就得有爱围观者头领出来指责或者用眼神谋杀,我為了不让朋友在我走之后听到别人对他说"看著男的真扣,来看你都不带东西。"让他再受解释之苦,我决定去买水果。两个柚子,理由简单,第一,形状独特,他若有此形状也就不用我去关心,但他没有,算是我美好的祝福。第二,去火止咳,祝他早日退烧,天凉一下就这麼轻易病了,还怎麼假装爷们。
靠近医院的水果店都是最豪华的,华丽的装璜让裡面并不出色的水果身价大增,这也就不奇怪為什麼皇宫也有住昏君的时候。水果店人挺多,说的话却差不多,都在嫌贵,都在说"他妈的,真多餘这麼贵自己还吃不到,真腻味人,也不告诉我病干什麼,我不知道也就不来了,这可好,电话裡不让来可能不来麼。"类似的话。这店还扩展炒栗子的业务,这让并不怎麼富裕的线路超负荷,线路不干了,店裡就黑了。我拿著两个柚子在胸前,问服务员怎麼结帐,他看我这动作笑了,我知道此时他的想法和我一样,外面的一点光亮帮助两个人让他们懂得对陌生人应当笑一笑。"等会吧,这经常这样。"我把柚子放在柜檯上,看著站在黑暗当中的人,我也不确定看得到人麼。灯闪了一下,我知道线路离再次被征服的时间不远,同时刚才在裡面吵的厉害的老两口匆匆走了。灯不如我所愿,过几分鐘才肯亮,节钱赶紧走,看完人快回家不能让爹妈等我吃饭。我疾步走看见刚才的老两口,老婆从口袋裡拿出两个通红的进口水果,老头提著从另一家水果店买的东西。我跟上几步,尽量听清他们说的话。"咱还没吃过这样的水果呢。""没吃过也不能……!唉,快放好了,放著兜裡,这就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