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前, 从另一个城市踏上回程,为我送行的是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当年一起参加记者团,他的文字功底十分了得,每次见诸校刊之上的文章总让人钦佩,行文大气,见识深刻,字里行间都透入着青春的骄狂与自傲,然而为人却仗义直爽,于是臭味相投便称朋友了。我们常常为了排出一版满意的校刊不知疲倦地工作到深夜,也常常为了筹划一场演出而在幕后忙忙碌碌。
那时青葱多美好,星光就有多寥亮!可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联系,也已记不起来。
有时候,我会想起这个朋友,在百度上搜他的名字,无奈名字太普通,如潮信息中,我总分辨不出哪条是他的。
一日,我收到一封邮件,他发来的。说来传奇,他偶然在豆瓣上看到一篇我的涂鸦,其中定格在岁月深处的某些细节竟然成了今时今日的鸡毛信,再看到熟悉的笔名,于是,他认定那个笔名后藏着一位朋友,他再搜那笔名,找到我的邮箱。
然后,聊天的过程中才得知,毕业以后,我南下他北上,辗转几个城市之后又兜转回来。我们发现有那么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从来没有联系过对方;再然后,两个久别的朋友穿越半个城,在暴雨天的学校小酒馆里见面。
我们都曾在对方的生命里划过轨迹,偶尔沿着彼此既定的曲线继续向前,渐行渐远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我们忘记为什么失去联络。
“有一天,我拨你的手机,发现停机了,这才发觉很久没有联系了。”他说。
我挠挠头:“我也是。”
分别时,我们相约不会再轻慢对方,他感慨:“在这个城市里,相熟的朋友各散天涯了,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了。”
另一个同学,很久没见了,联系方式都在,只是她都不用了。电话从来静默,QQ头像永远不亮,就这么一去三五年。
某天晚上,灰色的QQ头像突然闪动起来,点开消息只有几个字:“hi,老同学,好久不见。”
想起多年我们第一次聊天,她说我像现实版的小矮人,我低调地反驳说她和歹心皇后差得不远!
后来,在断断续续的聊天中了解到,高考以后各奔前程,无非是斑驳的大学时光外加喜泪叠加的社会打拼以及可以预见的人情冷暖。
聊到情感归属,她说半年前和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个中缘由也不便多说。
忽然想起先前有相熟的同学说起她人间蒸发杳无音讯,我想缘由大概就是这个。
本想发个表情以示安慰,她却很快打字过来,“那段时间,我有点自闭,现在走出来了,所以要把老同学老朋友们一个一个找回来。”随即发了个俏皮的丘丘表情,顺带秀了一张新男友的照片。
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还有一个发小,联系方式十多年没变,可我总疏于联系。
一起经历的童年时光是成长记忆最好的片段。一年总有一次,我回老家象征性地约他,但我的老家和他家隔着几小时的车程,我们约了又约,失约再失约,几个小时拖了8年。
有一天一个人问我,你这辈子最好的哥们在哪里?我第一反应想到他。
又有一天午睡,稀里糊涂做着白日梦,突然被床头的闹钟砸醒了,仿佛小时候那小子经常用小青蛙把我从梦中惊醒一样的画面。
再回老家,我们再约,时间、地点再次难以调度,他说:“要是太忙,就下次吧。”我想,别下次了,要不就遥遥无期了都。
来回折腾的时间再算上细碎的空挡,我忙着见过他的家人以及其他的朋友,在他亲戚开的饭馆里吃饭,听他说自己开的小店生意刚刚有了起色,一切都平静、琐碎地像昨天才分开。
直至临别,我没来由地说:“哥们,以后别忘了联系,外面的城市虽然硕大无边,想要喝酒的时候连个伴都难找,还是搁你家里喝的尽兴啊。”他静了一会儿,突然笑嘻嘻地说:“你早该来了,我爸见着你爸的时候就常问你什么时候在老家,你不回来我怎么好意思去你家蹭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