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直到出院了也没告诉外公,这么多年不管多大的事情,她都不让外公操心。但是外公去世了,母亲仍然觉得有愧疚,2010年秋天,外公夜里起来去便所,摔断了腿,膝盖打进钢钉在病床上躺了近50天,83岁的生日在病房里度过的,这时我正怀孕6个月,2011年1月8日我的女儿出生了,母亲开始为我忙碌。有句话叫福不成串,祸不单行,外公的腿还没有养好,2012年春节前夕胳膊又摔断了,大夫说年龄太大只能保守治疗,后期感染发热,高烧不退又住进医院,正月十一,母亲正带着宝宝在医院打针,接到了外公病危的电话,我请假回到家的时候只有父亲在看着我的女儿,母亲早已奔向医院。外公在医院度过了煎熬的一夜,所有的亲人都在门外守候着,外公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在重症监护室里微弱的呼吸着,我在宝宝睡觉之后,也去看望了外公,我握着他的手,冰冷发青,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识我?我看着母亲苍白的脸,乌黑的眼圈,特别的心疼。我塞给她一袋面包,可她说你外公还没吃饭呢,大家都没吃呢,声音已经哽咽了……
第二天早上,医生嘱咐如果想回家就可以走了。年长的亲属都说高龄老人怎么也要落叶归根,于是120车将外公送回了家,半小时后外公就咽气了,按照农村的习俗,要在院子里搭灵棚,吹喇叭,备酒席。我没有为外公最后送行,磕头之后就回去照顾宝宝了,母亲更加憔悴,苍老老了几岁。母亲说她要不是照顾我的宝宝,就会有时间去伺候外公,外公就不会摔断腿、摔断胳膊,就会多活几年。我知道母亲只是说说而已,她对子女的爱要多于对父母的爱,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才发现,我也是这样。
2011年12月份我体检时发现右侧乳腺上有7毫米的结节,医生说还有钙化,母亲害怕了,我自己也害怕了,于是立即决定给不到一周岁的宝宝断奶。母亲的心一直悬着,直到2012年9月末,决定去省肿瘤医院做手术了,可是术前检查却发现结节已经变小了,不用做手术了,医生说都一年多了,没有什么问题了。母亲这才松了口气,我也顿时减压了。在这个癌症高发的年代,身边的亲人也有因为癌症失去生命的,我自然也畏惧了死亡,畏惧了失去亲人和亲人失去我的痛苦与悲伤。现在母亲每隔一周,就会来帮我带宝宝,和婆婆串班,只是父亲一个人在家我觉得愧疚了,我希望明年他们家拆迁的时候也搬来梅河,跟我住的近些,可以每天看见他们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三子篇
三舅家的小妹有个有趣的小名,叫“超生”。为了要男孩,把第二个女儿送给了二舅,因为当时二舅结婚好久都没有孩子,可是刚送来女儿,二舅妈就怀了弟弟,于是想把妹妹送还给三舅,可是三舅说不能反悔了,因为他和三舅妈又准备要第三个孩子了,二舅只好接受了。谁想老天爷还真不眷顾,偏偏又是个女孩,在农村一胎是女孩的允许生二胎,所以之后的小妹妹就叫超生了。总共算起来,三舅家有四个女儿。这几个孩子都是外公带大的,“超生”给外公作伴很多年,是个懂事的孩子,结婚的速度超过了二姐和三姐。三舅说,还是生女儿好,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外公,外公去世的时候他自己痛哭过,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对父亲所做的远不如父亲为自己所做的。
四子篇
四舅和二舅都是退伍转业的,四舅分配到市彩印厂,可是好景不长,单位解体了,于是跟着朋友在市场买猪肉,可是别人都挣钱,只有他赔钱,后来又开始倒药,依旧没有赚钱,在外公眼里,他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总是不给他好脸色。那时候,大姨总说,你母亲看不起你四舅,钱都不肯借给他一百,可是我知道,母亲是怕他瞒着舅妈去赌钱,四舅不理解,到现在也会偶尔说说呢。
舅妈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我家搬楼房之前,他们家三口人一直住在我家的仓房里,教会我做很多的手工,现在我教女儿做。因为舅舅不是很勤劳,无偿的住了六年连院子都没扫过,所以父亲经常会有怨言,让母亲很为难。但是现在四舅家条件好很多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盘了一个小饭店,生意渐渐红火,我刚毕业等待分配的时候还在他的饭店里打工,赚了三百块钱,学到了不少经验。条件好了之后,他开始给外公送好吃的,红烧肉、排骨什么的,不过外公最爱吃的是溜肥肠,可是镶牙之后就嚼不动硬的东西了,外公镶的是整口的假牙,整齐刷白,笑起来,有些羞涩但却洋溢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