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天气渐趋闷热,我便坐在路边的一片树荫下休息。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已消失在天的尽头。我摸了摸身上口袋,才发现自己出门时忘记带钱,看来我只有原路返回啦,但我并不打算就这样走回去。
迎面开来一辆汽车,正是我回去的方向,所以我使劲挥了挥手。但那辆车子从我面前经过时,除了留下尾后卷起的一道灰尘,和上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就在我面前闪过去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情感,我竟对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身,一个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身后的三轮车中还有几盒没有卖出去的盒饭,正打算对她说我没钱买盒饭时,只听她微笑着说道:
“还记得我吗,李叔最近可好?”她的话让我感到很亲切。
“当然记得,我父亲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我正好回去,顺路捎个你,”说完,她骑上三轮车,示意我上去。
想起刚才的举止,我不禁涨得满脸通红。犹豫再三,终于对她说道:“我来踩,你在后面坐着,怎样?”
她看着我笑了笑,指着我的手臂说道:“能行吗?”
我跳上车,蹬起踏板,车子便向前奔去。就这样,我们一边骑车,一边聊天。我也渐渐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事。她名叫夏雨,是河南人,初学毕业后就随父母亲在这边买菜,已有五年的时间了,租地搬了四次。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学,老房子快要坍塌,全家都靠买菜维持生计。买盒饭是她自己的主意。
突然她兴奋地说道:“李勇,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卖盒饭,就这个夏天?”
我停了下来,回头怔怔看着她:“可以吗?”
她拍着我的肩膀,自信地说道:“当然可以,这几天我的盒饭卖得还不错,就是感觉人手不够,我爸妈只专心卖菜,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如你过来帮我吧。”
我举起受伤的手臂对她说:“我只会给你增添负担。”
“放心,不会的,我那也没有多少力气活要你做。至于薪水,我们按每天卖出的盒饭算,怎么样?”
我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就这样,白天我和夏雨卖盒饭,晚上就在灯下看看书。一个月也能挣上五六百块零用钱。别看工资少,其实我和夏雨工作时,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做,比如买菜、洗菜、做饭,而我只是在旁边干一些简单的零活。如果说我给她的是小恩小惠,那她帮我的才是大忙,更重要的是手臂上的伤在她的照顾下也日渐愈合。这也就意味着我离开的日子快要到来。
明天就是这个假期的最后一天了,我和父亲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吃着晚饭。
“小勇,后天你就要走了吧,”父亲放下手中的碗箸,双眼因过度劳累而充满血丝,青黄色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
“恩,”我低下了头。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到床前,在一堆破旧的衣服中掏出一份鼓鼓的信封递给我,
“在外面,别太苦着自己,有什么好吃的也买一些,衣服也该买一些新的了……”
父亲还在说着什么,我已记不得了,只记得羞愧之心仿佛是一把利刀在自己的身躯划过一般。我深深低下头,噙满泪水。
天刚破晓,我就来到夏雨的住处,这个时候是她最忙碌的。
“来得正好,快来帮帮我,”看见我来她高兴地说道。
看着她清瘦而忙碌的身影,一种异样的情感从我心底升起来。
等忙完了一切,我对她说明了来意。
“你明天就要走了,”她看了看我,有些意外,突然转身对我说道:“今晚有一场艺术团活动,我们一起去看看怎样?”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我感到有点惊讶,但还是欣然应允。
晚上的表演活动就在不远的一处广场上,当我赶到时,那里已近围满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工人。舞台上流转的灯光,正映着夏雨娇俏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