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用惯常的思维顺承着前人骚客笔下对秋的那种凝重的凄凉的写意。这样被定式攫住的思维模式得不到延伸性的发展,只会僵化个人人格与精神的塑造,只会让人浑然若知的在时间亘古逶迤的流远中走向末路穷途,俨然与自我对真理追求和个人道德审判上有所偏颇。我一夜未眠,思考着冷凛的空气穿透肌肤时那种凄美的感觉,是种出人意料的净世唯美之感,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寂为这严冷而凝结为恍若初世的灵都。我循着窗子望去,透过这渴慕着黎明的光辉的黑夜之眼,看着泛署的天光,静待朝暾初升东方那种绛紫的告慰世间万灵的最庄重的洗礼——那霞光万道的旭阳呵,是对自然之美最明丽的昭示。
我常常孤僻地对一种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却莫可名状的事物思考,就拿风清气澄的天气来说吧,虽然在飒飒的寒风中零碎着几片枯叶的独舞,俨然给人一种肃杀的凄楚,可是,当你注意到飘零落叶在阳光下的闪耀的时候,你便会感恩于岁月的刻度对万物的成长过程精美诠释。这木叶,来年将化为春泥,根汲爱且深,在树根的怀抱中化为翌年春暖花开的希望,于是就这样一年一年的点缀着四季,用尽生命的气息增大老树的年轮。在轮回中一点一点奠基着自己的使命……
即使再微小的生命只要有认真对待生命的态度,有认可自身存在的价值的领悟,便是对生命的尊重,便能绚美整个世界。
而这也便是我发现秋之美的机缘。
世间万物,最微小的事物之美通常来自于最细腻入微的发现。可人之有限的发现美的能力相对于无限的自然之美往往会让人遗失掉一些从未发现的美,残缺的美,甚至蕴含在无限美里的丑,以及由于自己对美的评判不足或对美的疲劳审度而对美产生的错觉——如辞藻浮华的堆砌和纨绔华而不实的装扮。这样的美,让人不惟遗憾,抑且浅陋。只会让人的精神搁浅在真理与认知干涸的浅滩。在每一个轮回了饱受被现实欺骗的无限纠结之中。这是多么凄惨啊。
就拿我的家乡来说吧,那是坐落在河南中东部的一个小镇,地属平原,没有嵯峨的高山和灵净的川水,没有环翠浥秀的墅屋,没有鳞次栉比的开在阳光下的花丛,但却也不乏一丝隽秀之气,当然,这也与我对家乡最深挚的情感所羁绊吧,欲洞始起因,我想自己亦无所知吧。若真要让我说起个所以然来,或许就是经年的秋之丽日循着某种自然法则在衰草被露水溽白的林间里那明灭相间的金色光辉的赠与吧。因为这种情愫,使我经久疲惫的心灵可以在这暖暖的林间歇歇脚,倾听清晨游弋在林间的微缌的絮语,那是提携我道德不至于随尘世沦丧的拯救之音,我可以坐在一棵横塌的老树干上,遥望杳渺的苍穹里那穿梭在时光缝角里却对自己依旧浑然无知于其追寻的某种东西的白云的流浪,或许是风的寻觅,抑或是久未停歇的追寻后疲惫的静守。无论怎样,都给蔚然如蓝的天空在霞光流彩的夕暮时分勾勒出一种灵动的飘逸之美,我尽力拗住时光流去的刻度—将这胜景糅合在发现美的初衷里,在云天一线的辉夜交织中定格这唯美惊世的画面。这种美,无疑夹杂我的某种情感,甚至可以上升到对自我信仰诠释的高度。
当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把美刻画的错落有致,木叶萧萧,在飒飒的凉风中温习着宿命里不断重复的交响,泠泠的,轻轻的,静静的,仿佛一泓清泉徜徉在岁月之手雕琢的心间,忽快忽慢,忽高忽低,时而静止,倏尔急湍,放荡而不恣肆,匆忙却又留闲。尤其是在朝雾掩映的早上,粼粼摇曳的光辉,犹如迷途知返的忏悔。将灵魂祭奠于这秋日的盛彩的祭坛之上接受洗礼。
我搦笔展笺在窗明几净的一隅书写发现那美的感动,每一份感动可以让即将熄灭的流星—希望—划破长空,让沉柯侧畔的帆船—这死寂的心—涉渡心海。就让我的拙劣之作对生命所无法释怀的那份埋葬于久远的感动搁置于这洁白而光彩柔和的纸笺吧。每每将此置案头枕畔,咀嚼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