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芥末在我的生活里,像从来不存在过,只是偶尔回忆童年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段笑话。
那是读初中的时候,一个亲戚家的姐姐出嫁,我做为兄弟,去送亲。到姐姐过门后,按当地风俗,是需要大设宴席招待娘家人。当时好像有十个菜,其中有道菜是凉拌猪头肉。90年代初期,在山西农村里,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吃肉是比较奢华的,平时是不吃肉的,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爸爸到镇上割上一斤肉全家人开开荤。妈妈是穷怕了人,姥爷和姥姥一共生育了一男七女,八兄妹,老大出生40年代,老小出生在70年代初,几乎相差一辈人,一家十几口子,从灾荒年代一步步艰难的走了过来,所以爸爸割回来的一斤肉,妈妈总是会分成好几次吃,夏天的时候怕坏,就抹上很多盐放着。
菜上齐后,向征性的夹了几筷子肉星星比较少的菜,假装一下矜持。在大人们张着大嘴开始一大筷子又一大筷子把各种油汤加肉的菜填进嘴后,我也开始有点骚动,夹了离我最近但还未开动的“巨大片”的猪头肉,装作不屑的放进嘴里,刚放嘴就觉得没咋对,上下牙那么一咬,一股从未有过的味道由天堂到后额,再蔓延到整个鼻腔,随即再上升到眼睛。按当时所学课本上的知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味道,辣?但不像 辣椒的辛;辣?但又不像大蒜的灼;辣?也不像大葱的熏;辣?更不像老姜厚。当时一桌大约八九个人吧,依旧谈笑风生,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只觉得鼻梁骨酸的发涨,眼睛也不停的忽闪忽闪的眨,心中忽然盟生一个想法:是姐夫这边人的恶作剧?还是这东西本来就是摆着看的不能吃? 嚼?还是吞?记不起来后来怎么吞下去了,反正是没有丢人,后来在回去的路上,悄悄的问了同去送嫁妆的长辈,才知道那盘猪头肉里放的调料是芥末,随即他还说了一段顺口溜:青椒辣嘴蒜辣心,芥末辣断鼻子筋。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记忆中后来几乎没有接触过芥末,也许这和婚丧嫁娶时请的厨师或者各地对佐料的食用食材的习惯有关吧,芥末就这样第一次留在了我的记忆里,以一种它最原始的方式,让我记住了它。再次真正吃芥末就在今晚,团购了高丽轩的韩国烤肉,吃到一半的时候撇到桌子的角落放着一管青芥末,一种不安分的欲望油然心生。挤了一截在盘中蘸碟中,添了下筷子,不够味,再挤一截出来,再尝,再挤,直到挤不出来才停下。夹一块烤的外焦里嫩的醉牛肉放在满是青芥末的蘸碟中那么上下一翻,牛肉上便沾满的青的发亮的芥末,放在嘴里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任芥末的味道满口乱窜,熟悉的味道就这么肆意蔓延着,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婚宴上,一切都那么清晰,好像时间从未变化过……
芥末是我浓浓的乡愁,勾起了对童年的一段尚不算糟糕的回忆。喜欢它的味道, 因为它蛮横无界,冲劲十足,众多美好,唯有它能让我瞬间泪流满面,却又无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