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温柔地吹着伍心的发,伍心的脸。入秋了,从脚底串起一阵小鸡皮疙瘩,霍地哆嗦了一下,差点没把手机扔下楼去。伍姨刚来过电话,说的无非是那些陈皮了几年的新事旧理:“心心啊,早上起来一定记得要喝一大杯开水,张家阿姨今天去医院做手术了,还不就是因为结石啊……”伍心现在学会了不发脾气,再面对伍姨唠叨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推向离耳朵10厘米开外的地方。对面的宿舍楼绽放着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光,伍心深深地吸了口气,一阵桂花香就趁机钻进了他的鼻子,他笑了: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
他检查了下书包,一块喜庆的状元膏,一个复古的茶水罐头,还有一瓶伍心从来不用的护发素,懒散地躺在里面。他不喜欢伍姨给他准备的这些东西。远处传来阵阵钟声,抬手一瞧,该睡觉了。这里已然不陌生了,不过从这个地方回家的路他却一次也没走过。想到明天要自己回家,他只觉得有点兴奋,毕竟伍心从来没有独自远行的经历。
第二天早上,因为忽略了闹钟的存在,整个计划支离破碎。10点,火速买了个包子,就跳上一辆出城的车。正想掏出手机查看计划,一不小心看见手机屏幕反射出来的自己。头发凌乱,面红耳赤,这不是沧桑是什么,他被自己的形容词吓了一跳。伍心用手指梳了下头发,又用手掌使劲拍自己的脸,他要改变计划。
伍心问了10个人,转了两趟地铁,丢了一个包子。最终坐在候车大厅等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多。肚子在这个时候很应景地发起声来,怪不得它。伍心红着脸抚摸瘪瘪的肚子,毕竟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他尴尬地翻开皮夹,凑了半天,只凑出4块钱来。换来一个玉米,他再也不顾形象地啃起来,碎米粒落了一地。伍心饿坏了!
兄弟正全发来短信:“到家了吗?我也想回家。”伍心一向鄙视他,一大老爷们经常想家做什么。现在再看自己的情况,今天实在没有鄙视他的资本,也就简单地回避了这个话题。想起刚才赶路的时候,听见地下通道音响里传来的声音,那么熟悉……他一直崇拜汪峰,他想一路漂泊。伍心还曾断言:人生中最安慰的事情莫过于在漂的途中听见汪峰的歌。现在听着,为何如此心酸,心酸得想落泪。不行!他使劲拍着自己的巴掌,可有些透明的液体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落进嘴里,有些苦涩。
车子到站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伍心随着人流一起下车,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急切而喜悦的心情,后面的人更是按捺不住,时不时地推搡着伍心。下车,拥抱,回家。人流散去,伍姨始终没有出现。
伍心忘了,是他昨晚始终按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今天回家的消息透露给伍姨的。
他掏出电话,拨了伍姨的号码。
“心心啊,怎么有空来电话啦?晚饭吃了吗?吃了……”
“伍大姐,你的小小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