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冒了。电话里声音有点沙哑,而且不时小声咳几下。可是当她听说我出差来到这里时,坚持要出来见我,只好由她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见她从公交车下来。笑容灿烂,却掩不住病中的虚弱与疲惫。我责备她:“怎么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硬撑啊!”她顽皮地一笑:“没事,我挺好的。老师第一次来这里,我这个东道主不好好接待,会被同学骂死的哦。我带你去逛逛吧。”
她兴致勃勃地带我去逛几个景点,好象走得一点都不累。我发现她其实对这个城市很不熟悉,甚至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不,东转西转,又转回了我先前等她的那个麦当劳店门口。这次她有点不顾形象,在店门前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了。原先苍白的脸现在变得潮红,咳嗽也更重了。
“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很少出来的,一般我都呆在学校。”
“我也走累了,”我说,:“有点饿了,我请你吃麦当劳?”
“不行不行,我来请。”
“你们学生,没什么钱,还是我请吧。”
她想了一想:“麦当劳太热了,呵呵。要不,到我们学校食堂尝尝?我觉得味道挺不错的。”
“好啊!让我也回味一下大学生活。”
我要打的,她却坚持要坐公交车,说:“没多远的。”
我看了一下站台的站名,发现公交车的终点就是凤凰阁——她们学校,还有十几站的路,难怪要半个小时。打的可能有点贵。
车上人并不多,还有几个空座位。她拉住过道上方的吊环站着,好象没看见那些空位。
我说:“去坐啊,你不是很累了吗?”
“你去坐吧,我习惯了。”她笑一笑。
“为什么?”
“我们这条路老人比较多,我不忍心看着年纪比我大的人站着而我坐在那里,所以就一直站着啦。”
原来如此!
我分明感到我胸中涌动着一股热流。
这就是我的学生,值得我自豪的学生!
她个子不高,举起手刚好能够着吊环,这只几乎伸直的手就这么竖立在我的眼前。苍白、柔软、细腻、年轻,象是在宣誓。为着真、善、美宣誓。
车上的人多了起来,拉吊环的手也多了起来,那边却还有一个空位。
这些手有的颀长,有的壮实,有的白皙,有的粗糙,却一律是年轻的。这些举起的手臂,都在宣誓,表白着同一句年轻的誓言。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也变得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