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依旧是熟悉的样子,懒洋洋的。透过这些许阴霾的天,给病中的我或多或少的宽慰之感。推开窗门,略有些刺骨的小风钻入我每一个沉睡的毛孔中,通过疼痛的刺激告知我它们的存在。窗外干虬的树枝似乎都在无力地在风中挣扎,试图用那些将尽的韧皮裹作棉袄为即来的寒冬做准备。而枝头上那些摇曳寒风的枯叶还在倾尽最后的生命,以在一场冬风里华丽丽地翻转、坠落,划出一道风景。
落叶的随风逝去,仿佛人生终结而至。叶的一生又何异于人的一生呢?
萌芽、破茧、新出、伸展、枯黄、败落……历经四季的轮回,一世便也过去了。人生,只不过是在此基础上多了些花絮、穿插了些线索,繁复了些情结,来来去去终还是这些篇章。
幼时,我们无一例外地渴望成长,仿佛长大了便能摆脱数不胜数的窘状。殊不知“拔苗”并不一定会“助长”。如今,成长了,才恍然,原来儿时的快乐并不常在,嫩叶的新绿也并不永驻。
初中到高中,6年时光,日复一日地埋头于数不清的练习册中,奔波于学校与补习班之间,若干次地想过放弃,但是一想到曾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这一愿望努力了17年,就不忍得松手,况且还有数万万考生伴我一同,有什么理由放弃?
现在,高三了,拼搏了两年多,终于迎来第一次全区排名的大考,我却病在家中。干肿的右眼睁不开也闭不上,时不时地还会流出含血的泪水,眼睛疼痛自不必说,心中的苦痛又岂是几句言语就能讲清的?此时此刻,我不禁深叹道自己的文辞是如此薄弱,一切的一切面此痛疾又是如此无力不堪。也不知是积压了多久的毒火,现在一并攻来,低烧不断。医生要我在家静养,除非用药不许睁眼。闭上眼睛,脑海中涌现的无非是从幼儿园到现在每每拼命学习的样子。从a、o、e到A、B、C,从1、2、3到first、second、third,从“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到“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也不知道为了多背几个单词、多记几首诗词经历了多少不眠之夜,也不知道曾经为了导数、圆锥曲线题不出错而刷了多少习题册,也不知道为了一个“传送带模型”、一个“弹簧模型”而逼着自己苦思冥想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了梳理化学无机知识网、生物概念点而翻了多少遍课本……是呀,每个有过高考经历的学生都是这样过来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逢考发烧、患上眼疾,总在经历与病魔无尽的、无谓斗争。
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就是那一棵春季里提前枯黄的植株,或是因被虫蛀无药可施,或是因被踏春的孩童折了去,总之,心中总是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凋零感,也充满了力不从心的惆怅感。不过也好,倒在春季的花海里也不乏绚烂之美。休憩几日,过不了多久又会从土中萌出新芽,却也从了那句“化作春泥更护花”。
由此想来,落叶凋零,倒有了“今年花落去年红,明天花色会更好”之感。残叶干虬倒添了分涅槃的壮烈之美。王羲之曰“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是啊,花落花开几时同?病了便修养,日眺西山,月感霜至,痊愈了后继续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