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黄黄旧旧的灯
时间在旁闷不吭声
寂寞下手毫无分寸
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
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周杰伦《回到过去》
十一月份,西伯利亚的寒流便已登录内陆,越过大青山,攫住了青城。
一袭冬风,掠过身旁,随风的衣袖便多了份凉。
总期待落雪,今天,不期然的,冬日的第一场雪竟来得这样早。
青城的四季更迭地总是这么迅速——一场秋雨将夏与秋分隔,一场突然的雪也成为秋与冬的分界~
它如此突然,以至于还没来得及跟秋道别的叶子在雪中仓促地凋零,也许还有未来得及躲起来的蚯蚓被冰冻在地表。
冬日的青城,历经雪的清洗,风的清扫,望不尽红尘路,满目灰白,苍凉自现。
冬日的黄昏是个很奇妙的时刻:日薄西山,万物隐退。晚霞铺满西天,天空被烧成火红、绛紫,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在这余晖中渐渐模糊……于是黄昏总能将伤感堆叠,酝酿出恻恻惆怅~
枝桠上的夜灯亮起,周围的一切更加黯淡不清,记忆却在这安静中越发清晰。
之所以期待雪,是期望雪能覆盖红尘的繁芜,留下银白的素裹。然而,一场场雪过后,记忆仍岿然不动,反而变本加厉,揉作一丝丝弦,和着一瓣瓣落红与飞瑛奏出一曲曲乐章,弹唱那过往。
若仔细想想,其实不必妄图去掩埋记忆,牵强而已。某人,某事,某物,一旦在记忆中留下印象,脑神经元内部脱氧核糖核酸细微的化学结构便已发生改变,形成永久的印迹,无法消除。当然,记忆并不是像照相机那样原封不动地真实地记录人所经历的一切,留在神经元内的记忆痕迹会被人的潜意识和海马的长时增强作用合伙做出利于人的意识的部分修改——美好的过去也许会更加美好,痛苦的经历也许会添枝加叶。对于记忆,我们并非处于被动复制的地位,我们亦有主动权。研究表明,人类有定向遗忘的倾向,刻意的忘记可以发生。另外,我们亦可以支配对记忆的提取权。但有时候本能的不随意的朝向反射也会发生——也许一首歌,一种味道,一个画面,或者某个场景便能自发地将长时记忆中的信息提取出来,一幅幅过往的画卷也许就不受你控制地展现在眼前。
对于记忆,我们无法修改,更无法掩埋,我们所能做的也许是守住门槛,不去提取那些想要掩埋的记忆,任它在那里箫声婉转,舞如翩跹。也许待时间老去,那些美也许会面目全非,那些离殇也许会伤痛未遂,我的记忆、你的容颜也会模糊不清吧——如黄昏中逐渐消失的世界一般。届时,一丝留恋也许会划过心间,狂吻时光的流连也许仅剩徒劳~我们阻止不了时针送走时间,挡不住自己无奈的影子在表盘颤抖,留恋盘旋。如果生命所剩有限,我会屏掉视线里的整个世界,只找寻苍穹里的你那双眉眼~任它地老抑或天荒。
尽管当年,你离开的方式,是我无法懂的幽深不语。
一叶落花万物腴押着秋的韵,一阙寒雪万里冰彻了冬的凉。浅澈目光已透过了多少个春秋?
漫长旅途,路渐远,情丢却哪站?拾不起~
可是,吾爱夏绿、秋黄、冬的灰白。青城将冬天诠释得淋漓尽致,冬天亦给青城涂抹了冰彻万里的大气~~氤氲在这彻头彻尾的寒气里,不由感叹:这才是冬天~~
青城的冬天,独自穿行于寒风吹过的冷冽,任寂寞流泻,浮尘跌宕,不问烟尘,不语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