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遭遇了失去弟弟的遭遇，老二陈菊开始变乖了，曾经贪玩的她每天就陪着母亲，看到母亲流泪，也跟着哭，到最后，家里都是哭声了。陈德失去小儿子的那一段时间经常也不归宿，在外面喝酒赌钱。就算陈德老母亲也劝不了他。那么一天，连续三天没回家的陈德拖着疲惫的步伐一回到家，发现家里的孩子看到他一下子都哭了，问下才知道，三天都没有开锅了。孩子们就啃几个番薯，陈德母亲因为生病，也未能下床。陈德一下子怒冲冲的冲进房间，揪着他老婆的头发，脱了鞋子，对着老婆的脸就是一阵猛抽，看到父亲打母亲，孩子们哭的更大声了。孩子的母亲也不还手，任由陈德打，村里经过的都围着看热闹，有叹息也有说打得好的。打到最后，整个脸都红肿起来，打完还不泄气，陈德嘴里骂嘟嘟的，既然有米也没人煮，倒去喂鱼好了。跑到稻谷仓内把仅有的三袋稻谷全部拖到河边倒出来，全部流走了。陈德老婆这时候抱着几个孩子才失声痛哭。老母亲闻声出来，拉也拉不住，坐在地上叹气，说肯定是自己上辈子造的孽。到最后，陈德几乎天天打老婆，按他的话说，要这样的老婆干嘛。就这样，一个家已经吵的没有家的样子。这样的日子在一次赶集的时候终于结束了。那天，陈德骂咧咧的叫他老婆去县城挑盐巴，他老婆什么都没说，拿了钱就走。走的时候，叫齐了三个孩子，说去买糖果给他们吃，让他们在家乖乖的。还分别帮他们整了衣领，孩子们送她到了村口看着她离去，而到县城后，她就偷偷跑了。
没有了老婆，刚开始陈德还感觉落的自在，时间久了，他竟然会想起那个在他眼里是疯婆子的老婆 。时常默默的看着唯一的一张照片，那时的她还是那么羞涩单纯，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出神的时候，陈菊会责怪父亲，哭着问她干嘛打母亲，干嘛让她走了，陈德觉得亏欠三个孩子，就任由孩子哭，也不再打骂他们了。那之后的两年，陈德变了很多，家里的事情也管的多了。但是，没了女人的家庭就像缺了心骨一样，照顾孩子也不细心。陈菊喜欢吃豆子，放在火炉热过的那种，火烤过的豆子，孩子们就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结果烫得牙齿发出吱吱的声音，虽然烫却吃得开心。那天，陈德不在家，老奶奶也出去了。陈德留了些豆种，怕孩子偷吃了放在灶台上，六岁的陈菊爬到灶台上翻找豆子，突然碰到开水瓶，结果滚烫的开水就泼洒在身上，陈菊立即就昏了过去。陈德知道后，立马放下手头的事，哭咽着叫着陈菊的名字，连忙赶往医院。还好，最后就脸上留下了一点微红的痕疤。经过这件事后，陈德对家里的事，更加细致了。自从老婆走后，村里人都对陈德改变了看法，对他也多了些许的尊重。后来有一个去浙江打工的回来说，看到他老婆在一个村里出现过，听到这个消息后，陈德非常激动。陈菊的姐姐已经十五六岁了，家里一切，陈菊姐姐也能忙的过来，三姐弟都很渴望母亲回来，陈德连夜收拾好房间，带上行李，第二天就按提供的地址找老婆去了。那时候出行很不方便，去了将近一个月时间，陈德就灰头灰脸的回来了，人明显没有精神很憔悴，或许过于劳累了吧，老母亲杀了只鸡给他补补身子。支开陈菊三姐弟后，询问陈德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她呢。陈德猛喝了几口茶，淡淡说了句，随别人去了，说完，扛着锄头上山干活去了。之后，陈德就像没事情发生一样，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拿着照片偷偷在被窝里哭，每当这个时候，老母亲在门外也是一阵阵的叹息。在外面，人家碰到都关心的问，陈德你老婆嘞，陈德都微微憨笑回人，跟别人了。别人就当一句谈笑话，没怎么在意了。在村里，跑掉的媳妇很多，能找回来的却越来越少。随着时间的变化，外面肯定比农村更好了。
就那次去完浙江后，陈德就没怎么谈老婆的事情了。老母亲揪心的想叫他再找一个，他始终不要，看那架势，打算光棍下去。转眼间，陈菊要上学了，陈德毕竟出去见过世面，一口吩咐陈菊好好读书，去认几个字回来。而姐姐比较傻，说读书有什么好的，再说我和妹都去读书了，谁来照顾弟弟和奶奶。陈德觉得说的也对，不读就顺她意思了。陈菊读书很用功，她想着，等考上大学了，就去找母亲，看她到时候还要不要自己。没有母亲的孩子常常被人欺负，有个顽皮的小孩，把死老蛇的头放在陈菊的包包里，那节课吓得陈菊一直哭，好在陈德护着女儿，硬是跑到那小孩家里，当着家长的面训了一顿。小学读完，陈菊以第一名的身份考进初中，可当时陈德就说了，能认几个字就好了，回来养鸭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晚要嫁人的。没有母亲的陈菊在学校过的异常孤独，没有干净完整的被子，牙杯都是家里带去的土罐头。同宿舍的都嫌弃她脏，这些都没什么，因为他都用成绩证明了自己。唯一难以忍受的是，家里带去的饭盒用了半学期后破了个洞，而陈德就是没钱给她新买一个。每次放正好水的饭盒熟了后都是硬硬的米粒，实在难以下咽。陈菊上完课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水龙头旁边灌凉水，以缓解讥饿，每当这个时候，陈菊的泪花就开始打滚了。周末了，陈菊就一个人走二十公里回去，大家都似乎不愿意和没母亲的人一起走，而她走回去的路上，还有帮姐姐拾猪草。回到家，天早就黑了下来，拿起一碗稀饭，陈菊咕嘟咕嘟几下就吃完了，姐姐一旁怜惜的说，不急，妹，吃了还有，怎么读书几天回来就像监狱出来一样。陈菊一听，眼泪滚滚而下。然后看着陈德说，我不念了，鸭子多买点，我回来养。陈德嘿嘿笑着说，不念？你别后悔，别以后说我没书给你念。陈菊心里委屈，想，就算读书有官做，也不读了。赌气的她，才读完半学期就回来了。离校时，老师们都惋惜，说再读下去就有分配工作了呀，陈德扛着被子，叼着烟，呵呵一笑，闺女不读，没办法。就这样，陈菊辍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