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窗外的风呼啸着刮过,呜咽般哀鸣着。一盏灯孤零零的亮着,知恩合上书,轻轻的将它推到桌上。
午夜的安宁,寂静的有几分让人心疼。父亲找人捎来信,让他尽快回去,婚事已经定了下来。知恩出身贫寒,是村子里从地里“刨出”的大学生。而“枝繁叶茂”的知恩忽然犹豫起一个问题,是否要落叶归根。
山村实在是太穷了,守在那等待他的只有穷困潦倒。父亲给他订了亲,娶得是村里的梅子。梅子他见过,一个土生土长的山村姑娘。一想到一生与土里土气梅子相伴,他却感到了惊恐。
他不想被梅子这一条“缰绳”而将自己捆在这片贫瘠的土地!
他想逃,可放心不下双亲,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这座小山村。婚礼办的很热闹,知恩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这在以前跟状元是一个级别的,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知恩和披着盖头的梅子一起跪下磕头。
看着一身红花袄的梅子,知恩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俗!
知恩醉醺醺的闯进新房,梅子还盖着盖头,端坐在炕边。知恩身子一歪,毫不理睬的躺到炕上,呼呼睡去。梅子坐在炕边,咬咬唇,没有说话,豆大的泪珠滴在手上。许久,她伸手掀下盖头,露出一张平凡的脸。她脱了外套,靠在知恩身边睡下。
第二天,知恩醒来,惊讶的发现梅子粗鲁的鼾声,强压住心中的厌恶。他推醒梅子,喊她起床。看着知恩铁青的脸,梅子只是咬咬唇,没说什么。梅子还穿着俗气的红花袄,这是村里的习俗,可知恩十分的反感。
梅子洗了把脸就帮着公婆开始忙活,做饭,烧水,喂鸡,喂猪。公婆对梅子赞不绝口,只有知恩冷着脸,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什么也不做。
回娘家的那天,梅子显得很高兴,还戴上了知恩从城里带回来的围巾。娘家人围着小两口问东问西。梅子都笑着回答,直夸丈夫和夫家,娘家人这才放下心来。知恩看着梅子的笑容,总觉得那么假,让他作呕。
在村里住了一个月,梅子在村里人嫉妒的眼光中跟着知恩走出大山。知恩刚找的工作,在一家私营企业里做业务员。梅子和他挤在一间二十平米的租房里。知恩不让梅子出去工作,可梅子闲不住。就忙着操劳家务,每天准时为知恩端上香喷喷的饭。
梅子最喜欢看知恩吃饭,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嚼饭,两边的腮帮一动一动的样子。她带着一种仰慕的心情伺候着她的“丈夫”,她知道知恩正在蜕化成一个城里人。而他始终都不会喜欢自己。结婚几个月了,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知恩却从来没碰过她。
即便如此,梅子依旧每天乐此不疲的为他煮菜,烧饭。知恩上班前,她都要给知恩煮一碗白粥。看着他喝下才会放心他去上班。知恩其实挺喜欢那碗粥,甜丝丝,滑腻腻的,每颗米粒都饱满而晶莹,让人看着就喜欢。
由于知恩业绩出众,很快被提拔成了部门经理。两人攒够钱,终于搬出出租屋买了自己的房子。搬进新房,梅子却闷闷不乐了。这房子“太大”了,知恩经常会晚回来,空荡荡的房子让梅子害怕。
知恩回来的越来越晚,身上经常会有香水味。甚至有一天,梅子在他脖子上发现了一个未擦掉的唇印。知恩解释说是公司应酬,不好推辞。梅子咬咬唇,没说话,豆大的泪珠滴在手上。
那一晚,知恩没有听到让他厌烦的鼾声,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次日,知恩被梅子推醒,梅子眼圈红红的催他上班。出门前,梅子递过一碗粥,知恩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咽下去才感觉味道有点怪,今天的白粥有点咸,涩涩的。梅子为他披上外套,站在门口目送着他远去。
那一刻,知恩回望了梅子一眼,竟觉得她十分可怜。也从那天起,梅子煮的粥都变的有点咸,涩涩的。
可知恩很快就被艳遇冲昏了头,将梅子抛之脑后。原来老板的女儿看中了知恩,两人目前谈的火热。老板也曾暗示他该求婚了,可知恩犯了难,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经过再三犹豫,知恩终于鼓起勇气,将离婚的想法告诉了梅子。梅子呆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知恩。知恩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她。梅子咬咬唇,没说话,豆大的泪珠滴在手上。她答应了,跟着知恩悄悄的办了离婚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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