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的下午总是很慵懒,我逛累了,猫进一家咖啡厅,点了杯摩卡,撒上奶精,左搅三圈右拌三圈,熟悉的味道带我回味起男人的情感世界。
男人是个孤儿,已年过三十,万幸通过奋斗,他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一帆风顺,直到女孩出现,一切便开始变了。她善良明丽,聪明可爱,有男人对女神幻想的一切优点,作为上司,男人很照顾她。同样,男人成熟文雅,谦谦君子,是女人心中的完美男人,女人很倾慕他。两颗心如异极磁铁,疯狂吸引,不是身体的阻拦,就要融合成一体。但理智告诉男人,他是妻子的老公,女孩的上司;现实告诉女孩,小三没有未来。所以,两人神魂颠倒却又风轻云淡,仿佛美好的情感不存在一般。
男人离婚了,我作为男人在南京唯一的朋友,对此算是有所了解。他忍受不了煎熬,只能顺着内心的想法走。吃过晚饭,他照常洗碗,收拾完厨房,给妻子和自己泡上一杯清茶。然后他轻得差不多只能自己听见的说了一句:我们离婚吧!妻子愤怒,从负心汉骂到王八蛋,从本人骂到十八代,末了,喝一口男人泡的清茶撂下一句:房子归我,你顶多能把车开走!男人如释重负,因为今天之前,他已经悄悄将辛苦打拼来的房子车子等一切财产都转到妻子名下。
男人办好了一切手续后,终于敢正式单独约女孩出来,他要告诉女孩,他取得追求她,爱护她,和她走一生的资格了。想到女孩纤细的脖子上还空空如也,他便特意到年轻人扎堆的新街口给女孩挑项链,一个人在人流里穿梭往复,怀着美好的憧憬精挑细选,活像个孩子。晚上,他打扮一番,穿得年轻,女孩却穿得很女人,化了淡妆。点完咖啡,男人便打算告诉女孩离婚的事实,但女孩先开了口:我订婚了!男人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呆住了,还好服务生及时送咖啡过来,男人撒上奶精,左搅三圈右拌三圈,熟悉的味道让他镇定了下来:很好啊,祝你幸福!
女孩无可厚非,她并不知道男人的离婚,她爱他已经入了魔,她必须停下来,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母亲托人介绍的婚事,并且辞职离开了男人。对方是位富有背景的公务员,前途不可限量。婚礼如期举行,隆重且奢华,男人应邀而至,女孩携夫过来敬酒的时候,脸上堆着一堆假面的笑容,男人忍不住向女孩的丈夫多了句嘴:她是个顶好的女孩,要好好待他!女孩的丈夫心满意足,春风得意得干了一杯。晚上女孩拆亲友们的礼物,当她打开一个礼盒发现一条音符项链的时候,就像发现了童年时遗失的宝贝一样惊喜,她并不知道这是上次男人没敢送出的,戴上脖子在镜子前左右旋转不肯离去。女孩丈夫带着满身酒气,不容得女孩仔细欣赏项链,便剥开了她的婚纱,粗鲁的进入,女孩戴着男人送的链子流着泪变成了女人。
男人走了,离开这座城市前,我去见他,他下定决心离开,写给我一个地址,一口气喝完了满杯的高烈度白酒然后告诉我:去了那就不再回来了。我知道劝阻已没有意义:在那边一定照顾好自己,有难处时打电话,24小时随时欢迎骚扰!
女人婚后过得单调规律,一天跟以前的同事聊天得知了男人在她婚前离婚,在她婚后离职的消息。她一下子成了泪人,她明白了男人第一次单独约见她的意义。快要熄灭的火苗腾一下又燃烧了起来,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第二天见到出差回来的丈夫就提出了离婚,丈夫不以为意又似有所想,放下行李,再次强行剥落女人的衣服,女人拼死反抗,最终丈夫只得在沙发上擒住女人向女人体内发泄了自己的情绪。女人顾不得整理身体,拿出离婚协议书让丈夫签字。丈夫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跪下来温柔起来:亲爱的,我爱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离开我!女人平静:我只要和你离婚,其他什么都不需要,我心里有爱的人,你不用求我了。丈夫吼出实娓:我马上就要升处长,你不能毁我的前程!女人依然平静:那你就等着收法院传票吧。丈夫楞了一会后瑟瑟发抖的签了字。
当我得知女人离婚的消息,从钱包里找出写有地址的纸条,直接订了去男人那的机票。到了拉萨,顾不得高原反应,包了个车,一路昏昏沉沉赶到纸条上的地址。这是个海拔4900米的偏远地方,天蓝水碧,空气稀薄,手机只限紧急呼叫。找到男人的时候,他还在给孩子们上课,穿着当地人衣服,黑瘦了许多,不过眼神依旧明亮。他见到我非常高兴,蓬头垢面的孩子们见了生人却显得很怯弱,一直躲在他身后。男人宰了只羊款待我,当我端起酥油茶喝不下第二口,他笑了,因为他喝得有滋有味,他已经算半个当地人了。当我把女人离婚的消息告诉他劝他跟我一起回宁的时候,他的眸子闪了一下马上就暗淡下来,他站起来来回踱步,等他坐下来:我已经不爱她了,我现在心里只有孩子们,请你一定不要告诉她我在这里。我反驳:就为了那些脏兮兮的野娃子,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值得吗?男人笑起来:兄弟,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聪明,一个个像小天使一样,来给你看看他们画的画!我毫无诚意的随便翻了翻,心想男人肯定是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生闷气似的大喝了几口青稞酒,加上高反,我居然直接在饭桌上睡了过去。半夜尿意叫醒了我,跑出来,满天繁星下,男人在月光中吹奏笛子,很悠扬,是李健的《传奇》,见着我,男人停了下来。我一边拉开拉链小解,没好气的问:想她了吧?男人没正面回答我:我已经把她忘了,这辈子我都属于这里了。语气很决绝,我想我这次只能无功而返了。第二天,男人带孩子们上野外画画去了,我艰难的吃完床头男人为我准备的早饭——糌粑,心里有些失落,打算回宁,看着他那简陋到只剩下画具和床的屋子,我把钱包里除了路费外的钱都放在了他枕头下,搭上刚好去拉萨的当地老乡拖拉机离开。老乡恁是没要我一毛钱路费把我送到拉萨甚至送到了机场,我开始有点明白男人为什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