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亮的月亮了,但不巧的是,现在的心情不那么明亮。因为我身旁着着一团火。
我听别人说话,尤其是漫长的,总容易走神,现在我就在看着他的脸发呆。这对我来说是在所难免的,在郊外,而且还是片原野的中心位置,一个安宁的夜晚,就在屋旁的河水安静的流淌,仿佛流淌到安静中;一个恬静的夜晚,从北边安静的刮来的风,似乎在沙沙的婆娑;一个明亮的夜晚,就在河旁的树上不知名的虫子或鸟类在叫,好像越叫越明亮。想着这些,盯着他的脸庞,观察他皮肤的纹路。表面好像是听着他讲他艰辛的故事,心里实际已经脱出他的故事。
他也没发现我的神游,继续声情并茂的讲述。
我喜欢安静,这也是我从A市来到这个有些偏僻的村子的原因。你要是来这个村子,沿着一条往山走的小路,不一会就会看到个岔道,走这个岔道,再有个十几分钟就能走到我的果园。
我其实是逃到这里来的。A市是个很乱的城市,就像你想象的一样,黑白勾结,横行霸道。我原本有一家店面,后来由于一些事情的冲突,我带着财物和恐惧的愤怒,来到了这个原生态的地方。
到这里也有三四年了,期间我种过地,种过药,养过牲畜。自然,我的住所随之迁移了几次。
自然已经把我的心灵改造的不说透彻也是干净的了,像一块纯洁的冰,冷待世事,安详且安然。我还过着梦寐以求的慢节奏生活,呼吸自然,接触自然。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年轻气盛,睚眦必报,不会去忍让,也不会去萎缩。我秉承着这样的办事方式,过了二十几年,直到在A市创业后知道这里有黑势力,我才怕了。最后发生冲突,我是感觉真的在这A市干不下去了,所以抱着怨恨的心,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曾几何时,我想和他们拼了,但恐惧阻止了我。我永远记得我连夜去乡下坐的那趟车,那后面的车斗上洒满了我怨恨的泪水。我当时似乎发了誓,我失去的,一定要让那黑老大还回来。于是我就在心里勾画与黑老大背水一战的蓝图。
但一到了这里呢,我发现一切都变了。你在城市里是绝对看不到这么多这么美的星空;你在城市里也绝看不到这么慵懒的阳光和透彻的月光。可以说,在我改造这片地之前,这片地就已经把我改变了。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的心灵从未像现在这么干净,不再生气,不再怨恨,不再患得患失,不再缠绵悱恻。似乎,我就根本没有在A市呆过,也似乎从来没有在那里受到过委屈。甚至我以前的理想,以前的希望,我把它们都,淡忘了。
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他身上,听他继续讲他的故事。
其实从我见到他到现在也就一天多,但近乎相同的身份让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拉近了很多。虽然我们两个人都不是A市的土著居民,但毕竟在那奋斗过,我感觉就是他乡遇故知。
我遇到他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我像每天一样,站在山坡上吹口琴。一曲还未罢,就看到一个人半走半跑的,也不沿这小路,往山上跑。虽然他跑的踉踉跄跄的,但警觉的我还是飞快的跑回去拿了把匕首藏在袖子里,拿了个望远镜挂脖子上。
或许你要问了,为什么我会如此警觉,因为我害怕。虽然内心早已没了怨恨,可恐惧多多少少还是有的。我害怕黑老大派人杀我,尽管找到这个地方不太可能,可谁能掌握万一这个东西呢。黑老大为什么杀我呢,就是因为我前面所提到的冲突,这个冲突也是我恐惧的根源。在那冲突中,我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当初我不了解情况,糊涂的租了黑老大名下的店面。之后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受尽了他手下人的勒索讹诈,经过了几个月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日子后,我打算逃跑。而且,带着欠了他们两个月的钱。我每个月要交给黑势力包括房租一些列的一笔不小的钱。但这笔钱不是直接交到黑老大手里,而是交给他的一个心腹。他的心腹每三个月把钱汇总后再交给黑老大。由于我总是把钱交的很齐,所以就找了个借口拖欠两个月,那人还是很放心的。最终,我辜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