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送完作业，从三楼爬向四楼，一抬头，总是会撞上一个陌生男孩的目光。然后就是隔壁班的一些，接着才是我们班的。那个时候的男生，挤在栏杆上，挤久了就挤出了兄弟情义，不是一个班也熟的跟亲兄弟似的，所以那栏杆上的阵容，才显得格外热闹壮观。后来，我渐渐知道那个男生就在我隔壁的隔壁的班上。他们的班在楼梯旁边，所以我每次往楼梯走，总是可以遇上他。他是一个挺清秀的男生，总是单肩挎着一个白色锃亮的包。渐渐地，我发现，每当我出现，那一群男生望向那个陌生男孩的脸上总是露出坏坏的笑容。我刚走过去，他们就在我的身后，冲着那个陌生男孩，以男生特有的别有深意的表达方式，哄闹起来，我渐渐地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每次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我总是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可坐回座位，总忍不住偷偷地笑。
我至今不知道那个陌生男孩的名字。偶然的机会，我曾看到他和他的女朋友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便只好放慢了脚步，走在了他们的后头。然而，他不经意回头看见了我。我没有来得及藏住自己的目光，第一次，四目相对，他的目光那么深那么深……我疑惑很疑惑，我不明白这一切代表什么，最终只好让这一段回忆一笑而过。青春也许本就该这般朦朦胧胧，难以说清吧？
那些年，趴在栏杆上的男孩们，看人看花看风景，看风景的女孩们其实也在看他们。那些勾肩搭背的男孩们以一种不向压力屈服的姿态，恣意的享受那一点点宝贵的短暂的快乐。他们傻傻的等候，傻傻的凝望，为那些破茧欲出的女孩们编织了多少朦胧的幻想。当种子在心中扎根，它就会默默的发芽，开花。至今，每当我看到有单肩挎着一个白色锃亮包的清瘦男孩，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再笑笑走开。校服，眼镜，黑眼圈，即使不是相遇在最美的时刻，那一种朦胧的美依然无法抑制的在心中缓慢滋长。
记得那一年，雪下得很大，面对面趴在栏杆上的男孩们玩起了雪仗，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落在了走廊上，教室里，女孩子们的头发上，干净的本子上。女孩们终于也按捺不住冬天的诱惑，戴上手套，加入了打雪仗的队伍里。那一场全校出动，挤在窄窄的楼梯里打雪仗的场景，该是怎样的壮观？
而今，每当我匆匆忙忙赶去上课，总还是忍不住仰头望望，就像我当年那样。从前每当我当年那样。从前，门当我走进校园，栏杆上那一排排黑压压的人头，总让我觉得像一只只用挤在一起歌唱春天的麻雀。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整理一下衣服，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优雅，因为也许有那么一束目光属于我的。而现在，什么也没有，没有那样一群不知愁滋味的男孩们在那里东张西望了。
情人节那天，我看到教室外的地面上用纸片写着：ⅩⅩⅩ，我爱你，旁边放着一束花，围观的人很多。然而我总还是深深眷恋着那时的朦胧与含蓄，害怕如今的张扬与直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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