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花生、土豆也不是四季都有。到了收获的季节,一筐筐的花生和土豆就从地里被抬回了家去。于是乎,任凭我们在地里刨得满头大汗,往往什么也弄不到。有一回,我实在嘴馋得厉害。趁着爷爷奶奶不在家,我和弟弟偷偷从旧屋破了洞的窗户钻进去。外间里间仔仔细细地扫荡了好几遍,终于让我们找到了一袋子藏在墙角的花生。那袋子是装饲料用的大编织袋,一袋子的花生个个滚圆、饱满,就像一个个抱成对的小胖子,让人垂涎欲滴。于是,我和弟弟中了头奖似的从袋子里使劲抓了两把花生塞进兜里,又从窗户爬出去,兴冲冲地就捡起柴火来烤花生。
这边火才升起来,我就似乎已经闻到了烤花生的香味,不知不觉就蓄了一嘴巴的口水。我们把花生扔在火堆里,眼看着烤得差不多了,就找来一根小棍在火堆里扒拉。可是扒拉来扒拉去却只勉强找到了几个烤得如同焦炭似的花生。
就在我和弟弟暗自沮丧的时候,爷爷奶奶回来了。
一见院子里的火光,爷爷便急了,冲上前来就是一声呵斥:“你们俩干什么呢?”我回头一看,这时候的爷爷在我眼中显得从未有过的严厉,平日里温声温气的爷爷哪里有这般吹胡子瞪眼的时候?“烤……烤花生。”弟弟喃喃道。“诶呀,这可是作种用的花生啊,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爷爷还未答话,奶奶倒急了,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一听奶奶责骂,鼻子就有点酸了,不一会,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花生没吃到一粒,反倒是挨了批。
“作种的怎么了,花生种了不也是让人吃的吗?犯得着怨怼孩子吗?”爷爷一见我眼眶里泪水直转就急了,忙对奶奶训斥了几句,说完又把我和弟弟拉到一边,柔声说:“花生不是这么烤的!这样弄下去,你们俩一粒花生也别想吃到。”接着爷爷又回头找奶奶拿钥匙开了门,不一会功夫,竟是把一整袋的花生全拎了出来。
然后,爷爷用小棍把火挑旺,捡了块平整的石板摆在火堆旁边,又从袋子里抓出一把花生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板上。石板靠着火堆,上面的花生慢慢的就熟了,这一回,花生一粒都没有烤焦,总算吃了一个过瘾。
四
即便爷爷教会了我们怎么烤花生,但花生也会有吃腻的时候。那一袋子花生在被我们吃了一小半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吃了。那时候就想,花生有什么好吃的呀,后来就喜欢吃糖。那时候吃的大多是水果糖,不仅颜色漂亮,而且格外的甜。能有一颗水果糖含在嘴里,那时候在我看来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我就让爷爷给我买糖吃。因为我没完没了的要糖吃,爷爷拧不过我,终于答应给我买了。我抹着鼻涕跟在爷爷后面,看见爷爷从衣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一袋子银白色的硬币。我吃了一惊,哪里一次见过这么多的硬币。爷爷解开袋口,从里面拣出几个一元的硬币。我凑上去一看,袋子里大多是些一毛的硬币,一元的比较少,更让我惊奇的是里面竟然还有许多分币。那时候分币早就退出流通领域了,没想到爷爷还攒了这么多分币,足以想见这些硬币是用多么长的时间攒下的。
嘴里吃着爷爷给我买的糖,我别提多高兴了。可是糖吃完了,没过几天,我就又嘴馋了。眼睛一转,我计上心头。于是每天上学之前,我都会偷偷从爷爷的塑料袋里摸出一个一元硬币跑去买糖吃。
为了不让人怀疑,和弟弟一起上学的时候,我每次都偷偷把硬币丢在地上,然后又当着弟弟的面捡起来。这样,这钱就成了我捡的了。就是这样,我还不敢每天都“捡”,于是乎,我就隔三差五的捡个硬币,隔三差五的买糖吃。
我这么好的运气让弟弟很是嫉妒,没办法,他只好跑去告诉爷爷,找爷爷要糖吃。这让我为自己周密的计划感到十分得意。
我就这样“捡”了将近一个月的硬币,也吃了一个月的糖果。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不小心听见爷爷和奶奶说话的时候才明白,原来爷爷奶奶他们早就知道这钱是我自己拿的。爷爷说:“袋子里就那些个一块的硬币,越来越少哪能不知道呢,反正是自家孙子拿去买糖了,就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