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梅
束缊宵行十里强,挑得诗囊,抛了衣囊。
天寒路滑马蹄僵,元是王郎,来送刘郎。
酒酣耳热说文章,惊倒邻墙,推倒胡床。
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第一次读这首词时,我尚小,并无太多感动,只是觉举着捆麻火把在夜里走了十里有余,只顾得挑着诗囊赶路却丢掉了衣囊的人,太过癫狂,这样的热情,亦是我无法理解的。
慢慢地大了一些,会不时地几个文友凑到一起,刘郎这句“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成了我最执着的爱恋。半樽清酒,几盏浓茶,淡淡的苦,微微的涩,却撩拨起了无限的年少痴狂,万种豪情。也慢慢地明了那酒到半酣、旁若无人的快意。一段原本青葱的年纪,竟生生为几个忘年交演绎到今日的不悔。兴致忽起,谈文论道,时而壮怀激烈,逸兴思飞,时而深沉宁谧,顾影怜花。痴也好,狂也罢,人生难得一知己,疏放又如何!狂荡又如何!
因为年轻,我渐渐地爱上了这样的疏狂,我迫切着渴望被认同,于是我癫痴、我疯狂,我赚足了世人的是非慨叹,如今我厌倦了这样为别人目光而存在的心,我想,我笔书我心。
我想我依旧理解先生的激情,这般狂放的人,值得永世的敬重。
可是,时至今日,我更愿意更一种更决绝的方式告别刘郎的疏狂——再不留恋的放下,放下过去的种种。我知道,即便我再不舍再留恋,过去了,便意味着永远。我更奢望从容而平静的面对我的路,我爱上苏轼的那句“千里共婵娟”。如果说,人生注定是一个失去的过程,我只愿真爱过,无悔无怨,千里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