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这样,总会把眼光留给人群中那个特殊的人。
小店的生意很红火,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期,总是座无虚席,甚至有些顾客由于“竞争”不到座位带着失落离开。看来老板家的特色菜是很受欢迎的,老板娘是个时刻面带微笑的阿姨,当初也是看着她比较有亲和力我才决定去那里做服务员的。
一天下午三点钟左右,进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爷爷,衣领向上翻着,小小的脑袋养育着几撮灰色的头发,微微向里头缩着,他似乎很冷,两手交叉着揣在怀里,(这时候,我们大家觉得是个凉爽的秋季)毕竟过了顾客“高峰”期,大家都在等待,准备时刻为这位老人服务。他很犹豫的看着挂在墙上的菜单,透过他的眼神,可以想象他所经历的沧桑。他转身看了一下那几口锅,将暗灰色的眼光从红汤肥肠移动到最后一锅山药老鸭汤,最后又回到红汤肥肠上,阿姨问他:“吃什么?”他缓慢的将手从怀里拿出来,伸出布满皱纹且颤抖的手指了指那锅红汤肥肠。“要这个。”阿姨又问他:“你坐里面还是外面?”那位老爷爷似乎没听见什么。他自己缓慢的走到外面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依然把双手交叉着揣在怀里。
我按着“惯例”端上一碗干饭,一份泡菜,还有一碗汤,他看到冒着热气的汤,马上将手伸出来,颤抖着将汤端起来慢慢喝,直到喝完,我想他应该是口渴了,再给他端一碗,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过来,站在老爷爷旁边,我以为他们认识,要一起吃饭,结果那位大哥并没有坐下,从包里掏出十块钱,问老爷爷,“你吃的是什么?十块钱够了不?”这时老爷爷如同受到什么惊吓,表现出紧张的神情,也没有抬头看那位大哥,也没有回答,只是他那双伸向泡菜的筷子更颤抖了。正在这时,阿姨正端菜走过来了,只是放慢了脚步,阿姨听到这位大哥的话了,她说:“红汤的十三块,清汤的十块。看他要哪种?”老爷爷突然抬头看了一下老板娘,感觉像是被谁拯救了,眼神都有了些亮光,可是他看到阿姨手里已经端了一碗菜,他又极其失落和恐惧的将头低下了,大哥看着老板娘说:“老板,给他来一份清汤。”接着,又给那位老爷爷说:“钱在这里,我走了。”说完他就走了。
阿姨将弄好的一碗红汤肥肠放好,又重新弄好一碗清汤的拿给老爷爷。另外一个全职的姐姐就开始抱怨:“什么嘛!一会儿要红汤,一会儿要清汤,真是搞不懂!要是每个顾客都这样,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关门大吉了!”阿姨说:“你别说了,人家只给了他十块钱,要人家怎么说嘛?可不是老人家自愿的。那碗红汤,待会儿我们把它热来吃了就行。”
“哦。那,那就把红汤端给他,就收十块嘛!”姐姐似乎现在才知道实情,同情地看了一眼老爷爷说道。
“哎,妹子,咱们生意人,顾客给什么价我们就给什么服务,像这种老人我遇得多了,你要是真正同情他,单独请他吃饭都行,做生意的时候就要做生意,就要遵守一些原则,不然,越来越混乱,生意就做不好了。”阿姨像个导师一样,教着她的徒弟。
我看着那位老爷爷,看着他慢慢的慢慢的嚼几口饭,再伸着颤抖的手夹着碗里的菜,突然眼里充满了泪水,我在想刚刚那位大哥是他儿子还是女婿呢?这顿饭,老爷爷肯定吃得很不开心吧,想起他刚刚被吓得像个犯错误的小孩一样,我就心酸,我想以后我爸妈老了会是什么样子?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过着没有自我的生活的。
有人说过:人世间最不能等的事情是尽孝。确实,我们经常忙碌着,为自己的生计奔波,没时间陪父母吃饭,可谁又能保证父母永远都能守候在桌旁等我们?当为了我们付出了一切的父母都老了的时候,我们会不会就不懂得付出一点细心,一点耐心?当我们在父母给的安全感下长大成人之后,会不会把父母吓得像小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