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两个女儿,大的4岁,小的才半岁。离婚时,夫家发出话来,只允许女人带走一个女儿。于是,在大女儿的号啕声中,女人抱着小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五年后,女人借了一千多元,这是九十年代初的事情,一千元在一个普通家庭,不是一笔小数目。女人辗转五趟车,还要在途中住宿一晚,从湖南到广东,再到那个偏僻的小村庄,为的是,看一眼自己遗留在那里的骨肉。
事隔多年,女儿已成年,在金牌调解的现场,女人很平静地讲述当时的情景,她淡然的表情,宛如黄昏时静静的湖面,波澜不惊。女人说,当时女儿哭了,村民哭了,唯独女人,没有哭。
当我把这故事转述给朋友时,朋友很是诧异,说怎么可能,真不可思议,那可是她魂牵梦萦的女儿啊,那样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这个女人,她怎么就能淡定自如、毫不动容呢?
而我,深深地相信,这个女人,在当时,真的没有哭。女人的平静,并非出自老练与世故,是她遭受命运的磨难之后,渐生而出的一种自我保护措施。
人们常常习惯于规劝别人,却永远不知道,有些痛,纵然是万箭穿心,也只是痛在当事人身上,旁人无论怎样设身处地去设想,也不可能身同其感,他永远也无法感知,那伤口一层一层被撕裂后剧痛的程度。而淡定,不是一种表情,那是一份阅历,是伤痛过后破茧成碟夺目的绚丽。没有谁,天生就是铿锵玫瑰,女人,要经历多少次撕心裂肺的恸哭之后,才终于换来今日的,不哭。
曾经的伤痛,终有一日,会成为我们最强壮的地方,让我们的生命,从此百炼成钢,坚不可摧。正如浴血凤凰,终将自灰烬中展翅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