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无论寻觅多少年,等待多少年,都无法再见到那年夏末午后,温暖阳光下那张如玉笑颜。只因,我们皆是回不去当时年少。
狗血俗烂的相遇镜头,那一年夏末秋初,刚进大学校园的我被所谓的曲水流觞弯弯长廊绕晕了头。午后的太阳不太毒,反而有些迷离得撩人,鹅卵石小径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很有一种别样的文艺范。胆小自卑的我,在无数次绕回原地后,决定无论如何随便抓个人问路。一声怯懦的“同学,你好”让前面蓝色T恤的高大男孩微微一怔。然后,我便看见了这一生都不愿忘记的唯美画面。少年微微转身,身后淡淡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像是一尊年代久远的镀金雕塑。阳光有些迷离,我看不清他的脸,只隐约觉得那薄淡的唇角有一抹浅浅的弧度勾起。很久以后我才发现,他生就一张带笑的脸,这种最最疏离淡漠的微笑只是对于陌生人浅浅的礼貌。亏的那时单纯的我还痴痴的以为,他是为我甜甜的嗓音吸引,因乐而笑。
“嗯?”只简单一个字,声音温润如玉,似海风轻轻拍在脸上,带着些许湿气,些许淡淡的海风味。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快要窒息的紧张感,支支吾吾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出口,“那个……那个……请问……涓苑……怎么走啊?”他似是回想,又像是遗憾似的轻挠了一下额角,“对不起哦,我也是新生,不知道呢。”又一阵温湿的海风轻拂过脸畔,我竟听得痴了,只木讷地道了声“哦”,便再没了下文,巴巴的看他复又转身离去,半天回神才想起,还未及说声感谢。
少女情怀总会觉得,童话般的开始就必然会有一个如童话般美好的结局,只是,在我和他的故事里,女主角却从不是我。
发现和他在一个教室上课,离我们相遇,已经过去两周,高数课上,闲来无聊时的一个转头,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再一次撞进我的眼里,心脏又一次漏掉半拍。讲台上,短小精干的高数老师接下来所说的话再没一个字飘入我的耳朵,大脑里控制听觉的神经挤满了那如海风般温润的音色。整节课,我如坐针毡,手足无措,纠结着要不要去把那句未及说出口的谢谢呈给他。明明课上已经无数次作好决定,可铃声一响,满满的勇气却又像是皮球泄了气,一股脑全都消失殆尽。一周过去,终究没能说出那简单的两个字。
社团招新,阴差阳错的,我们报了同一个部门,又一同进了复选。我猜他是认识我的,只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就像我一直喜欢他却不知道他名字一样。才艺展示时间,他一首独家记忆听得我如痴如醉。我当时还暗自猜想,青涩少年时,该有一个女孩,一段感情幸运地成了他的独家记忆。而我又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地把你当成了我的独家记忆。从那以后,每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总会记起那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的小心情。
我想我们该是有缘的,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偶然的巧合,只是卑微的我终究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将这一次次大好机会错失。校运动会,我被班长“借”给他们班方阵充人数,天知道我那时明明心中急切渴望相见,却还要在表面装作毫不在意是有多累。不明所以的他唯一一次很正式地带着不解打量我,而我却胆小地假装不知道,没心没肺地别过头,和旁边认识的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后来我曾私下猜测,他当时该是有话要对我说,或许是一句疑问性质的设问:“你怎么在我们班的方阵里?”亦或者是个猜测语气的陈述句:“是你班长派你来侦察敌情的吧。”只是无论猜想多少种可能,这唯一的正确答案终是被我错过了。
情节真真是很俗套,只是结局却未能俗套地美满。后来,我只记得暗恋了他好久好久,久到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把他忘了的。再后来他找到了一个和他很配的女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是,我再也没能遇到像他一样让我心跳到窒息的男孩,再也没能听到一首像独家记忆一样让我悲喜交加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