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是个喂狗人。回忆起我哥来村里所有人都会说:“哦,那个阳痿的喂狗人啊”
我哥哥长的秀气而文静,这在我们村里确实是个异类。所以村里的人都说他就像个大姑娘。我哥哥不喜欢与别人说话,尤其是半生不熟的人。我想大概是我哥哥不喜欢敷衍应酬吧,因为与陌生人的话自然就不会有许多废话,与熟的人比如他弟弟我也就不需要虚假敷衍了。
所以我哥哥在村子里很少说话,尤其是初中毕业了之后,这确实像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关于我的哥哥念书的事情,是我们村子的一个常年的笑料,人们说到钱白花了会说钱打水漂了接着百分之八十会说算是给杨家老大念书了。
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嘲笑别人。可是更讨厌被别人嘲笑。所以自我哥哥没有再上学之后,村子里就没有人愿意上学了。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后来成了我的嫂子,我哥的老婆,叫杨小蝶。杨小蝶念完了小学也没有念书了。因为杨小蝶虽然能听见声音可是是哑巴,而且那一年她的唯一亲人,即她的母亲死了。
我的哥哥喜欢编稻草人。这可以说是我哥哥的绝技。所以村子里有很多稻草人,他们有的是吓小鸟的,有的是吓野狗的,有的是吓小孩子的,有的是好玩的。他们都是我哥哥编的。有一天我哥哥想也许他可以编一个女的稻草人。于是我哥哥就抱了一堆稻草找了一块空地坐倒开始编了。
我哥哥那时候已经十八岁了,可是没有接触过女的,唯一交集多点的就是杨小蝶,所以我哥就只能一边想着杨小蝶一边编女的稻草人。时值冬天,我哥哥连续编了两天两夜,终于编好了一个女的稻草人。编好了稻草人我哥就觉得饿了困了瞌睡了,于是就没有起来就抱着稻草人窝在剩下的稻草上睡着了做梦了。
梦里我哥看到了杨小蝶的奶子,说就像没有底的白瓷碗,而恰时有人叫他,于是我哥就醒了睁开眼,看到杨小蝶倾着身子睁着又大又亮又黑的眼睛看着她,花棉衣里有明显的颤巍巍奶子。我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哥站起来后杨小蝶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女的稻草人,惊讶的半天说不出来话。我哥则是满脸欣喜与骄傲说道:“像吧?”
杨小蝶的脸庞红了头也低了指了指稻草人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说:“为什么是我啊?”动作里不乏压抑不住的害羞喜悦,可是我哥只听出了矜持的怒意。我哥连忙就唯诺道歉解释道:“我心里就你一个女的啊!”这是大实话,确实也是大实话。一者,我哥确实只接触了这么个女的,二来嘛,我哥连续想着这个女的两天两夜了,现在他心里自然就只有这个女的了。我可以保证我哥绝没有轻薄或耍流氓的想法。因为这些东西我哥还不能够拥有。
可是这话在杨小蝶听来味道就打大不同了。杨小蝶羞的都低下了脑袋两只手紧紧揪着棉衣的下摆不知所措,这下我哥就慌了,他觉得杨小蝶受了大委屈,而这委屈是因为他受的。所以我哥权衡再三一咬牙就说:“要不,我把这稻草人赔给你吧。”
可是一会儿杨小蝶依旧没有做出令我哥心安的动作。我哥于是又坐了下来拿了一撮稻草又开始编东西。我哥说:“编一朵花给你赔罪。”这下杨小蝶就愣住了,有一会儿,见我哥没有抬头,就红着脸跑了。
我哥也愣住了,可是更多的我哥是内疚与不安。我哥觉得是不应该让人生气的。所以当第二天杨小蝶收拾了东西从她大伯家搬出来搬到我家里时,我哥都没敢说一句反对的话。当然,我想这件事我哥巴不得。
见状我就想起了村里杨二结婚的事情,于是我就叫杨小蝶叫大嫂,杨小蝶满脸通红看了一眼我哥就低下了头。我哥呢,则龇牙咧嘴地笑,两只手像公鸭展翅一样伸了一下就直说“坐,坐,……坐……”
于是就这样,我哥结婚了。
可是伴随着我哥结婚,村里也开始传一些流言流语说我哥是阳痿到后来就光明正大地嘲笑。那时候我不到十岁不清楚何谓阳痿,可是我明白那是比我哥上初中更令人不愿意的事情。后来杨二告诉我说你看你大嫂结婚有半年了吧可是肚子还没大这就是阳痿的明证。杨二那时刚从大牢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