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25年来,走过的路无谓平淡,也无谓跌宕起伏。
年幼时,是父亲影响的我。父亲的形象是高大的,一切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懂事以前,父亲常常讲笑话逗我们姐弟仨,打闹的时候无论对错,统统一起关黑屋。所以从小我们就知道什么是集体荣誉。我们姐弟仨,在乡亲们眼中是格外的懂事,极少的像别家孩子一样打架争抢东西。弟弟是孩子王,方圆里的小孩都愿意跟着他,每天早上我们还在吃早饭,就一个个来到了家门口。父母戏称他们是准时报到。而我,沾着弟弟的光,成了大姐大。姐姐是长女,什么事都要比我们多承受些,所以至今养成的是那种温婉忍耐的性子。
父亲年幼丧母,奶奶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前几天父亲的大姐,我的大姑姑也刚刚去世。爷爷是抱养的,没有什么文化。祖父家中本是大户人家,山林田土屋宅原本很多,我知道的祠堂那个四合院子就是我家的老宅,姐姐在那里出生,而我和弟弟出生的时候已经住进了新房子。旧时期家里的家业变成里集体的,爷爷没什么文化,没有留住一些本可以留下的家业。除了四合院子还有一半的权属,大片的山林和田土都充了公家,只留下分配下来的一片山和几亩田。
父亲很用功读书,在学校每每都是名列前茅,直到高中面临高考,怎奈家中贫寒,父亲不忍开口要这报名费,竟是连考试都没去参加。事后父亲的班主任知道以后,甚为惋惜。在第二年高考前找到父亲,劝他重考,并且替父亲拿出了报名费。可是父亲这一年里因是养家辛苦,又有些荒废学业,成绩离上线差了6分。父亲不愿再考,于是去做了老师,之后是在村里做了会计。后来是因为父亲外出办事,回来听到竟是选了他当村长。他不愿参权,一并辞去了村里的职务。不知道我现在这种淡泊名利是否是遗传了父亲。后来父亲似乎是做了当时很时兴林木生意。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开着大货车,每天很早出门,而我总是哭着吵着追在后面要去坐车。这一个画面虽然已经很模糊,但那种心情还是觉得很回味。父亲在我眼中一直是男子汉,我常常想,那个时候的父亲,不仅没有家庭的支柱,反而要负担家里的生活,要自己娶妻,自己盖了新房。那个时候父亲才二十出头,现在的小伙子能做到这样的,有几个呢?父亲经历了童年丧母,丧姐,中年时期失去了一个妹妹---我的另外一个姑姑,因为产后调理不当落下病根,在八九年前离世。当时我并没有去理解一个做哥哥的心情。因为父亲要供我们三个读书,自然的把一切都按下了,我们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只是不知道父亲当时的内心该有多强大,才能承受这么多。
父亲对我们是很严厉的,懂事起,父亲便不再将那些令我们喷饭的笑料了。父亲要求我们食不言,寝不语。教我们各种礼节,见长辈要称呼,餐桌上坐不下要自觉的下桌吃饭。给长辈们盛饭,斟酒。我们吃饭是不能插筷子,卷起袖子不要沾到油水,要爱干净。每天早上起床姐姐洗衣,我洗碗,弟弟扫地……
父亲给我的影响是很重要的,让我至始至终觉得自己出生于书香门第,要继承父亲的正直,坚忍。父亲还是乐于助人的,在村里的老人们眼里,有着很好的口碑。这也让我很在意自己,作为父亲的女儿,我不能让别人说一句蜚语,我最害怕就是别人说父亲的女儿怎么样。这是一种门楣之见,却一直鞭策着我。
若是说父亲有哪里不好,我觉得那就是亏欠了母亲。
母亲家中和父亲一样姐妹众多。外公是很有理性的,儿女们一律都去上学。但是母亲还是小学都没有毕业。我们在谈论学历的时候,母亲说自己没有读到书,是不敢在外公外婆面前抱怨半句的,我很奇怪,问起缘由,倒是让人啼笑皆非。母亲说,当时上学路上要经过一座坟,本来是有好几个同村的姐妹同去,可是后来她们都退学了,母亲胆小,不敢去,外公拿着竹梢竟是赶也赶不去。于是母亲小学没有毕业。
可是尽管是这样,母亲的聪明才智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我曾当着父亲的面说,如果母亲也上过大学学堂,现在可能就是一方风云人物了。母亲在我懂事以来所影响我的,是和父亲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