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一声鸡鸣,打破了漫长的寂静,接而一片鸡鸣声响起,惊醒了几户沉睡的人家。小小的村庄里开始有点点星火亮起。天也差不多亮了。
女人用手电筒照着找到床前的鞋,轻声地走到了厨房,拉亮了灯拉亮了又一个早晨。她开始忙碌起来,一手拿过一个打火机,一手抓过一把干树叶点燃,放到灶里。女人添多点干菜,火燃烧得更猛烈了。她揭开锅盖,从水缸里舀一瓢水放到锅里。水缸有点旧,是结婚时公公分家得的,一直用了那么多年。水缸也有点裂痕了,他们就用钢丝扎了一圈固定。她开始洗锅。
女人打着手电筒去取米。电筒照在米缸上,依稀可以看到米缸上倒贴的“福”字。那是她的儿子春节写对联时顺带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可她看起来觉得很舒心,她始终相信儿子以后写的字会更好的,这一家子会福气临门的。米缸放在卧室里,为了不吵醒她那熟睡中的丈夫和儿女,她取米的时候一般动作都比较轻。
接着响起了女人唦唦的洗米声,和大米缓缓倒入锅里的闷响。女人比较喜欢听到这个声音的,即使这种声音很小很难形容,但是这种声音却代表了有米下锅,这在她小时候是想都不敢想却又非常渴望的响声。女人轻轻盖上锅,继续生火。她趴在膝盖上,稍微有点困。
身后有阵窸窣的响声,那是柴堆里老鼠的叫声;但女人没有抬头。灶头里的火光印在了她的身上,是跳动的幸福。
房子里开始有别的响声。男人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厨房走。男人找了一张小矮凳坐在女人旁边,望了一下女人。男人拾起散落在灶头旁的柴火,往灶头里塞。
女人醒了。男人看着她,叫她再去床上躺躺。女人笑了笑,说不用,已经清醒了。男人说,那我先去田里了。
男人从矮凳上站了起来。和坐在矮凳上的女人,还有旁边的灶头,柴火,暗黄的灯光,好似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定格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平凡与温情。
男人转身出门。
不知过了多久,鸡笼里的鸡开始啼鸣了,接而再次鸣起一片鸡啼。
或许是刚才的鸡啼吵醒了女儿,也或许是自然而然的,女儿做起来,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往窗户望去,天已破晓,太阳挂在屋后的那棵树上。女人听到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用细细的声音说,女儿,快点穿好鞋子来看一下火,妈去喂鸡了。
女儿很听话,过去看火。女人去放鸡。
女人开门的声音,她学鸡叫喂鸡的声音,她自言自语说着与鸡有关的声音,都那样清晰地传到女孩的耳朵里。灶头里的红通通的火红通通地印在女孩的脸上。
锅里的粥煮开了,女孩赶紧揭起锅盖来放好,把灶头里的柴火退出来灭掉,然后就跑出去喊正在喂鸡的女人。女人对女孩说,丫头,叫醒你弟去喊你爸回来了,然后你洗一下衣服吧。
女孩很懂事地点头。
儿子想赖床。女人就走到儿子的旁边,亲自叫儿子起床。儿子怕女人骂,就赶紧爬起来,没有穿鞋只是用手拎着就往们外跑。然后女人听到,姐姐,我去叫爸爸回来吃饭,回来再帮你洗衣服哦。
女人回到厨房,继续忙她的事。粥准备要熟了,她赶紧洗了几个碗和盆。天气比较热,用碗装粥一来可以更好地使粥变凉,二来可以使粥可以存放到中午甚至下午都不会变馊。这是她总结出来的生活经验,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反正农村的事很多都是靠这样一点一点地积累下来的。好比生活,要一点一点地挣钱,一点一点地攒钱,然后在村里盖一栋像样一点的房子,一家四口一起在宽敞的房子里吃好住好。当然,儿女的教育也不能落下。
女人经常都这样想,所以有再大的苦她也能熬过的。
一不小心女人往碗里盛的粥多了一点,稍微有点烫手。不过女人相信,她会克服的,于是她坚持着把一碗粥平稳地放到了桌子上。至于手,烫一下就过去了。
女人晾了八碗和一半盆粥在桌子上。粥很热,冒着雾气。女人看了看,露出会意的笑。
女人听到儿子从远处就传来的叫喊声了。一会儿,门开了,男人回来了。男人走到厨房,看到了桌上的热粥,看到了忙碌的女人。女人从碗柜里拿出一些凉的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