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太行的某个角落,便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放眼望去,便是整片的连绵起伏,十八年前,我觉得大山普通到我已经忽视了它的存在,即使它多么婀娜,多么磅礴,多么镇定自若。我也熟视无睹。
十八岁,我离开了大山,到了一个繁华的城市,它平坦得连针掉到地上都不会挪动,它川流不息的车辆,连我熟悉的自行车都看不到;当我新奇的看着那些高耸入云的大楼,并且数了一遍又一遍有几层时,脖子早已酸痛不已;就连坐公交车,我也分不清方向。就这样坐到终点站,再返回去。我跟着向前拼命奔跑的人们,跑着,眼神涣散地跑着。
于是,我开始怀念。怀念大山的淳朴,怀念它哺育的那些更加朴实的人儿。“来俺家吃饺子吧,猪肉馅的,肉可多了。”“正好,俺自己家推的玉米面要给你家拿。”没有间隙的生活,你我都是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老李,你看你,能不能为大家着想。”“我为大家着想,谁为我着想。”即便是争吵,也显得可爱,说出来的感觉是多久都没有触碰到的。一张张笑脸,一碗碗高粱酒。朴实简单的生活,不浮躁,不忙碌,很淡然。有种“悠然见南山”的韵味。
于是,我开始思考。思考大山的从容,思考快速奔跑的我,如何放慢脚步。纵使风吹雨淋,大山依旧镇定自若,因为它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有足够坚实的臂膀。而我,却像一枝浮萍,随时担心身后不断追赶的大部队,时刻想着超越前方的精英团,我不停地动摇着,不停地担心受惊着,直到我迷失了自己,直到无数次的失败把我从大山的顶端拽到深渊。连大山赐予我的本性也慢慢消散。轻轻一弹,灰飞烟灭。
于是,我开始觉醒。我的根在大山,我的枝条印着的都是大山的痕迹。我倔强地屹立着,即使人们不断地索取,不计得失;我会心地微笑着,因为不会被现代人追求的所蛊惑。我追寻,追寻纯真善良,细细听着自己内心的召唤。我无畏无惧,我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看淡那些所谓的失败,我始终坚信自己有大山赐予的灵性,我也始终鼓舞自己,大山的孩子会是幸运儿。
一个月前,我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家乡,从平坦无垠到起伏延绵,我惊喜地看着车外不断跟我挥手的大山,仔细一听,原来他们在说“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我笑了,心底绽开一朵鲜红的野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