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而涉,忘川河。奈何泅渡无期,悍然相隔。子若鱼,决计万水皈依。心上杨柳,朝暮依依,枯荣两相系。浮生瞬息,飞絮随风随雨。
耳边箫声玉碎,一雾漫阴辉。纵然繁华,时值锦夏,躲不开,尘世覆雨翻云。花木尚绿,却人影茫茫,夜色微凉。一别如斯,谁在原地哭泣?
——题记
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
再过不到一小时,就是明天,而明天,是你的周年祭……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一直都努力地对所有可能隐瞒的人隐瞒你的离去……用尽所有的力气让自己坚强勇敢优秀……你看我真的做到了……是吗?
可你,还看得到吗?
我终于达到,但却更悲伤,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
一直都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写下你的故事,我也明白,自己的倔强保护拒绝了很多善意的关心。你离开,我的文字都开始冰冷,可我连思你念你都那么隐忍那么委婉,只怕一个不小心,让他人看出端倪,泄露了自己的软弱……
现在写下,亦放下。坦言,亦坦然。
这样,你,以及很多关心我的人 便可安心。
你说过要我心若止水,而今水依然是水,却比钢铁还坚硬……
妈妈,我总是会想很多,但我始终明白自己是幸福的……
我一直以为我忘了你,真的以为了。那个极熟悉的称谓竟已有一年未曾出口了。有时我甚至是鄙薄自己的薄情的。我觉得自己把本不该忘记的你忘记了,且忘得干净!你怎么可以这般无动于衷,你费尽心血养育近二十年的女儿,在短短的一年时间便将你抛掷脑后。你怎么不骂我啊?骂我薄情,骂我不孝,骂我忘恩负义!呵呵,我倒是忘了,你不骂人的。
可是妈妈,我,想你了。
犹记高考前夕,依例,放假一日。他们说,回家。我亦说,回家。
我想回家,怎么可能不想。可是我想回的不是这样一个,你永远离去,爸爸出门在外,新人初添得家啊……
每每得知放假消息,大家必是兴致勃勃,打了电话,商讨了有关接风洗尘的相关事宜,细致到了毫末。然后每日每日,我须得听了他们絮絮叨叨的幸福,然后,报以微笑,却暗自在那个频频出现的称谓中攥紧了拳头,我,只剩下这样想你念你的权利。
你说过,要陪我走过所有重要的转折点的,你说过的……可我现在无比明了,从那时起,你转身离开,便无力回头。于是,我人生的所有转折处便都不会再有你的身影,永远永远……
我尝试过一切的方法,包括自暴自弃,做你曾经最不能容忍的我。可你未回。而后,我假装坚强,将自己锻造的愈加优秀,你亦未回。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我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以前”(我讨厌这两个字,生生地把回忆与现实拉开,远远地,泾渭分明。可现在,我不得不一次次地划下它)以前……以前……因为只有以前的世界里,才有你……
以前,你总怪我不懂得人情世故,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是我唯一不与你争辩的问题。你在,我没有必要长大。而,你走,我不得不长大,割舍掉作为孩子的权利……
突然想到一句话:你永远看不到我寂寞的样子,因为有你在的时候,我从来不寂寞。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你永远看不到我长大的样子,因为有你在的时候,我拒绝长大。而这,于我们,究竟是幸福还是悲伤?!
我很奇怪,我忘记了你,却记得所有与你有关的细节。
记得那年年幼,你坐在灯下备课,突然抬起头,问我想不想写信给远方的爸爸。我说想啊。你笑了。十岁那年,你做了我的班主任,起初,你每每提问问题,我都恨不得站到课桌上去,总挥动着手臂,大声叫嚷着:妈妈!妈妈!……课后你佯装严肃的告嗔怪我:要喊老师的。于是很久以后,我还偶尔地开玩笑,喊你:张老师……记得很多个夜晚,我醒来,你帮我掖好被子,坐在我的床头,一遍遍抚过我的手,对一旁的爸爸说:丫头的手一看就是该握笔杆的……黑暗中你未注意我隐忍的泪。彼时,我便已经读懂你心中不甘的梦,并明白,已经将它根植于我的生命中,同样优秀如你啊,怎能甘心如此一生?我暗自许诺要一舞双梦,成为你的骄傲和慰藉,如今,我做到了,而你在哪里?记得每每吵架绊了嘴,我都执拗地不理你,儿同样倔强如你,却总是微笑着转身,蓝过所有的过错,却也极巧妙地让我承认自己的不是……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