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就是奶奶家的那个祠堂,老师也就是一个,既教语文也教数学,还兼任音乐老师。
而学生就是村里的一群小娃娃,只有一年级和二年级,
村里很多人家都是小娃娃一堆的,只能姐姐带着弟弟或妹妹来上学,这边一年级的学生在上课,那边二年级的就写作业,成了“托儿”的弟弟或妹妹就在旁边的空桌子上睡觉。
那时候,放学了,老和老师玩游戏,到很晚了,妈妈远远在家里门口叫唤,我们一般小崽子才陆陆续续回家了。
山里有风俗,娃儿入学,舅舅或者外婆会买书包,文具盒或者新华字典做礼物,那时候,最最羡慕他们了,因为我没有舅舅或者外婆可以买这些给我,所以小时候就顶希望好好学习,成绩考好了,学期末的时候能收到老师的奖品,尽管可能是两支铅笔,两块橡皮擦或者两个本本,一个文具盒。
后来,老师,不知道什么原因,走了。
村里没了教书老师,也找不到人再来山里给我们10来个娃儿当老师的,
所以我们只能每天走5公里的山路,去附近村里的学校上学。
那会儿,我已经3年级了,弟弟也开始上学了,而且背着一个新书包。
每天早上起来先打扫卫生,然后烧火煮猪食,逢到农忙时节,早上还要帮忙煮菜和洗衣服。(煮饭是不让我煮的,煮过一次,糊了,就不再让我煮饭了。虽然煮的菜其实也不怎么好吃,但至少是熟的。)
我们家在村里最靠西头,是去学校必经的地方。
每天早上看着村里的小孩一拨拨都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我还真在狼吞虎咽地吃饭,吃完了还要准备两个人的盒饭。
于是,每天早上,我都是奔跑在那条乡间小路上,夏天往往还赤着脚,凉鞋虽然5块钱一双,那时候也是很贵了,
买一双要穿几年,坏了补,补了又坏的穿着,实在脚塞不下了,没办法才不穿了,收着当废品。
在那条飞奔的路上,我的脚趾盖都被踢飞了好几次,疼得很,可是还是不敢慢下来,因为怕迟到。
那条路总是伴着一条河走,小时候不明白原因,只记得山里的路似乎和河总是伴随在一起
河岸长着一种蕨类(山里人叫河蕨),每年5、6月份的时候,都冒新芽。刚冒出来的嫩嫩的河蕨,是一道美味。
于是放学了,大家都呼啦啦去采河蕨,趟河窜林,不过一般都是女孩子。
晚上喜滋滋地坐在饭桌上,吃得格外香,有时候采的多了,第二天午餐带饭的菜也解决了。
那时候小,对穷的体会,不是很明白。
记忆中爸爸妈妈总是隔三差五地吵,有时候还动手,我和弟弟坐在一边哭。
慢慢地,再碰到吵架打架的事儿,我就不哭了,护着弟弟去找大娘大伯来劝架。
也慢慢知道了,原来家里很穷,供我和弟弟两个读书,就所剩无几了,因此,妈妈总说爸爸没用。
上学的路上有个瀑布,站在边上,看着水花四溅,一片雪白。
曾经想过,如果,我从上面跳下去了,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用再吵架,打架了,
可每每这么想,就哭得不行,只想着,到时候我就再也看不到妈妈了,心里无比害怕……
村里人数落自己女儿时,都说,看看人家**,学习成绩好,每天放学回来还给家里做那么多事儿,你们就知道玩儿。
到7岁了,我已经开始帮着干农活,拔秧,割稻子,学着插秧。
农忙的时候,每天都很早起来,蒸饭做菜,洗衣,打扫,喂猪,再叫弟弟起床,两姐弟先吃饭,完了去田里把爸妈替了回来吃早饭。
中午总是太阳在头顶了才回来吃饭,下午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
即使累也是乐呵呵的。
升初中了,得到镇上的中学读书,离家里更远了。
每周回家一次,每次返校时,一直赖着不舍得走,终于其他学生都走了,在妈妈的一再催促下,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家门,一路上边走边哭。
后来初二了,每周虽然只有半天假,我还是坚持每周都回家,在家里住一晚,第二天一早赶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