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阴了好多天,全不见夏日里的火热,倒是有些闷。不过路过花市时,感觉好了很多。特别是见到眼前这株茉莉。
“这盆茉莉花怎么卖?”我向那边的老板问了句,就踮起脚凑近眼前这一朵盛开的茉莉花,深深地闻了口。茉莉花香,洁净清晰,朴实之中彰显典雅。如流淌在山涧中的一股雪融甘泉,凛冽甘甜,且能将人从头到脚,洗净尘埃,洗净烦恼,……。“妈妈,抱抱我,我也要闻那朵花。”“宝器哟,小娃子闻不得花。”原来我踮着脚竟然定在那里发呆。以至于引起了小女孩的好奇之心,以为我定是做着好玩的事,才这么入迷的。听到这对母女的说话,我才醒过来。细看眼前这盆茉莉, 较其他也并没什么特别,只是年份略微的长些。但不知怎的,老板竟将它摆在了人高的位置,显得突兀起来。而我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把鼻子凑近那朵垂下来的茉莉。回想刚才的情形,确实好笑。想象一下吧,我双手提了两大口袋。掂着脚尖,尽量的伸长着脖子,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此时我那啤酒肚就挺起来,十分显眼。这个姿势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一个突兀的花下,站了个突兀的人。看来,那位母亲说得对,真是个宝器了。回想刚才的洋相,我摇了摇头,径直的走了。走了几步,感觉缺少些东西。对了,我刚才问价格来着。“老板,这盆茉莉怎么卖?”我朝向那边弯腰理着茉莉的老板问。老板仍然理他的花草,没有对我的问话有丝毫的反应。我四下打望,想来这个男的只是个丘二。“老板在不?老板?”“弟娃儿,你买花吗,上面不是有价格嘛?”一个大花格子大妈对我说。我听了,低下头才发现,原来每盆茉莉都有块价格牌。“他就是老板,是个聋子。你买花的话,看上面的价,把钱递给他,抱起就走。你说啥子,他听不到的。”大妈望了望那个埋头理花的男人,对我说着。“哦,我想买这盆,上面的花骨朵多,叶子也大。只是没标价。还是过去问下,我比划一下,他因该懂的。”“你要买这盆啊,他可不会卖的。”“这盆花看上去比其他只是茂盛点,又没多大奇特。怎么不卖哟”我不解的问。“我在他隔壁卖花也五六年了,这盆花也摆了五六年了,问的人也多,反正他就是没卖过。你要买大的,到我店里去。”花格子大妈说着,并将我的视线朝她的店指引过去。随着视线的移动,我才注意到,这家花店的店名——彩虹茉莉。“难不成,他的老婆叫彩虹。”我自言自语。“不是,他老婆是叫夏霓的,离婚了。”“他以前好好地,结婚过,打了针,才聋的。哪个女的遇到了,不跟他离婚哦,那个女人喃又卷了他的钱,后来他跟了他妈两娘母,才到这里开了个花店。这男的也是造孽……”显然重庆老太的八卦劲被沟了出来后,堵也堵不住了。“四十岁了,现在他那个条件,要再婚难了。以前条件好的哟,大学毕业。是搞音乐的……”花格子大妈的话,我渐渐听得模糊。望着茉莉花丛中,专心致志,默默理花的男子。常年的弯腰,他的背已经略微的驼。不过四下的茉莉却打理得十分干净。一股同情和感动涌上心头。设身处地,如果遇到这样的经历,我又该如何面对。只是回头望了望那盆高高在上的茉莉花,淡淡的花香如空气里震动着的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那声音撞击到心里,嘶哑和疼痛。我把右手的口袋转到左手,弯腰拿了盆小茉莉,标价15元。走到男人面前,给了钱。在他抬头的那刻,我看到了阳光之下,他的眉目之间流露出愉悦之情。我想,可能,他刚从自个儿幻想的茉莉幸福之中醒来吧……。
带上花就离开,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重庆的天空终于放晴,太阳得以出头,他憋屈了一个月的火终于得以释放,一出来就将大地炙得火热。放眼望去,远方的空气也有些扭曲蒸腾了,看来这炎炎夏日终于拉开了序幕。走了几步,无意间回头望了望。又看到了那盆突兀的,高高在上的茉莉。而此时令人惊奇的是。它上面的喷雾器打开了。白雾笼罩之下,它的周围竟泛起一圈彩虹。而此时,那个男子也,定定的站着,注视着,那彩虹下花枝摇曳的茉莉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