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回乡的那天,偶然想起了安的信,想起了他灿烂的笑脸,他说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偷猎者的枪口前,必定是安此生最勇敢的时刻。
只是皑皑雪山下,日日诵经的僧侣一如既往,当四月的风如约来到,无数的人来了又走了,只带走一块冰冷的藏佛。
(三)
八十年代的台北有许多佛像店,货柜上摆着出售的大大小小的铜佛,忘不了的是那群台湾的老兵,像见着亲人一般,几乎热泪盈眶,到底当年年轻的父母为自己求来的平安符还攥紧在手里,只是这么些年,他们已经消失在那头,于是,万千悲绪又添进浓浓的香炉烟中。
“不能忘记那年母亲领着我去参加城隍的生日,我举着冰糖葫芦淹没在人海里,只看见母亲瘦弱的背影在高高的佛像前膜拜,再也看不见她隐在烟中的脸。”
一档访谈节目,被采访的台湾老兵笑了,可眼里分明噙满了泪,那份酸让它痛了半生,白发苍苍的老兵再次拿起一根火红的冰糖葫芦,那颗赤子之心也早已沉没在这一衣带水之中。
“他们的魂魄在六十年后却夜夜归来,化作这满园的郁香。”
从红颜少年到白首老者,没有一滴泪不是为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而流,没有一份年华不是为它而孤独余生,在他们最美好的时代开启最黑暗的岁月。
最后我们都没有等到那个结局,黎明前的黑暗我们曾共同经历,可是最后只是像那个艺术生一样描绘我们这个世界虚假的美丽,然后破碎成一地阴影。
丑陋到美丽的蜕变是一场游戏,残酷的是,从来没有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