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对自己挺有信心的,他三个轮子的难道能跑得过我两个轮子?我满脸的不屑,双腿蹬得虎虎生威。我甚至可以想象如果照我这样的速度蹬回家,我的腿进化成国际标准的罗圈腿不是没有可能事。
眼看三轮车大叔近在咫尺,我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把他拦下的刹那,不幸而又无奈的事情发生了。
“摊了鬼了!”我赶紧下车,愤恨地踹了车一脚,“什么时候坏不好,偏偏在关键时刻!”骂完后我仍旧觉得不解气,索性又添了几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几片大点的树叶子,用叶子包着把链条弄上去,一来少沾些晦气,二来免得弄脏我的纤纤细手。高手不愧为高手,安个链条都那么潇洒都那么不留痕迹,三下五除二搞定。我跨上车正欲追赶,却想到了另一件让我恼火的事情。
离网吧不远的地方开了家号称无所不修的自行车小修理店,说起它的主人可就有来头了。据说当年,不,确切地说是在我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他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下小弟不下百人的“蛤蟆”。你可能会奇怪,一个风云人物怎么会沦落到修自行车呢?问这样弱智的问题也不怪你,毕竟作为普通人脑袋卡壳是常有的事。蛤蟆娶了老婆以后,被老婆骂得招架不住,说他光会花钱,一个子儿也赚不到。作为男人的蛤蟆一狠心子承父业干起了修自行车。他清楚自己就这点能耐,别无选择了。从某个角度来说,仅凭蛤蟆将店开在网吧附近这一点就可以断定蛤蟆并不简单。
正如前面所说,我的车破烂到世界上绝对找不出第二辆,除了铃不响以外,什么地方都响。三天两头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说实话我一万个不愿意到蛤蟆那里修车,t他的技术太垃圾了,收费却高得出奇。我在蛤蟆那里修车完全是被逼无奈。记得第一次也是错误的开始,我为了上网图个方便,稀里糊涂地把车丢给蛤蟆,谁知我这么一丢,可害死我了。我去讨车的时候,蛤蟆头都不抬一下,说,你的前胎后胎各破了一个洞,三块钱。
啊?!我半天没回过神,明明只是后胎漏气,什么时候……待我冷静下来,我一声不吭地递给他五块钱,打算找过钱之后就立即走人,这种人咱惹不起。
对于钱的问题,蛤蟆毫不含糊,钱还没,从我口袋中掏出来,他就早早地伸出乌漆抹黑的手,收钱倒挺勤快。
“五块的,嗯,我今天没有零钱,不找了。”我敢打包票蛤蟆绝对是看我跟扁担没什么两样才如此不讲道理,就是瞎子也能看到他铁盒子里面放的是零钱。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平静地推了车出了店门,心想,下次打死我也不到你店里来,死蛤蟆。
“你给我听好了,下次车坏了还到我这里来,要是你我在别处看到你的车,你就完蛋了!”蛤蟆旁若无人地对我放了狠话,明摆着坑我。
连我心里想什么他都能想得到,太可怕了。我二话不说跨上车溜之大吉,下一秒还不知道会怎样。事实再次证明蛤蟆的话是即有威慑力的,我只好忍气吞声破财消灾,乖乖地到他那儿修车。今天掉链条的衰事理所当然要归功于蛤蟆,蛤蟆是典型的二百五,修哪儿坏哪儿。
估量着三轮车大叔离我又远了一截,我在心里习惯性地咒骂蛤蟆早死。事与愿违,蛤蟆至今活的好好的,一餐能吃两大碗,从不挑肥拣瘦。看他吃饭时熊样,我真有把他的绰号改成活猪的冲动。
我瞅瞅路两边没人,对三轮车大叔杀猪似地叫道:“他妈的,你到底停不停!”话刚说出口,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按常理说再老实的人挨一个无理小子的骂并且还是骂自己的亲妈,不发火恐怕天理难容。经过缜密的考虑,我很识相地放慢的速度,为自己留条逃跑的后路。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真该去找懦夫救星了。经过三十多秒钟的细心观察,在确信三轮车大叔没有一丝一毫反应之后,我的胆子更大了,踌躇满志地策划下一轮进攻。
看着三轮车大叔愈来愈近,我的心情格外舒畅,完全陶醉于仿佛追赶和逃跑已经成为全部的世界。正当我琢磨着怎么让他停下来的时候,不幸又一次降临。蛤蟆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修个车都拖泥带水。我咬牙切齿地下车狠命踹了后轮几脚,然后低声下气地默求它不要难为我了,然后满大路找叶子,最后链条掉了一二十次这样很不靠谱的事在我身上骄傲地证明Anythingispossible。三轮车大叔终究消失在路的尽头,留下我孤独一人在路人好奇或漠视的眼神下一次又一次地安着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