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家里的大厨爸爸就会顺着我的心愿,从老家带了许多白花花、鲜嫩嫩的豆腐。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执著于老家的豆腐,是因为它纯属手工吗?也许吧。每年的冬天,只要天微冷,只要爸爸回老家,我就明白过不久就一定会有一箱的豆腐带回来。
老家的豆腐是纯手工制作的。前几年回老家,正赶上他们在做豆腐,好奇地去观看了。奶奶从市场买了许多干黄豆,晚上早早准备了水桶,里面放满了水,将黄豆泡到水里,就这样到第二天一早,奶奶搬出了一个石磨(据说是最古老的磨盘),奶奶在下面推着石磨,而我则将大批的豆豆倒进磨盘中间的窟窿里,看着黄灿灿的豆子被干榨,挤出牛奶一样的豆浆,可漂亮,可香啦!磨好后,把豆浆倒入锅中,烧开,这时你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豆香,原汁原味,不加任何防腐剂哦!接下来是最神秘与关键的一步,奶奶把一块块类似石头的东西拿出来,我问奶奶这是什么?奶奶说:“这是“盐卤”,也可说是制作手工豆腐的秘宝之一吧。”把“盐卤”放在勺子里,再浸泡在锅里的豆浆中,要慢慢地做画圈圈的动作,可好玩了。随着时间的推动,豆腐脑诞生了,一朵朵出来,越来越多。又过了一段时间,豆浆不见了,只剩下豆腐脑和清汤,豆腐脑白花花的,好想碰一下它宛如新生儿的“皮肤”,接着奶奶拿出了纱巾,把豆腐脑倒进纱巾里,包裹起来再拿个重物压在上面。约半个小时后,奶奶打开纱巾,我好奇凑上去,哇!梦寐已久的大大的豆腐呈现在我的面前,无瑕疵,如同白玉一般,被阳光衬托着,好美!
老家的手工豆腐越来越受到我的厚爱,餐桌上总摆着红烧豆腐、麻辣豆腐、鸡汤豆腐、凉拌豆腐丝等等,都由老家的手工豆腐制作而成,美味可口。而我也越来越挑剔,在没有手工豆腐的日子里,对于其他豆腐,总是——
嗯,豆腐就应色香味俱全。色,黄的、淡黄的、深黄的,不要;香,无大豆味的、臭的、大豆味淡的,不要;味,老的、不柔软的、不润滑的、不原汁原味的,不要。我还总结出吃豆腐的最佳时间段,那就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寒风呼啸,而且必须是晚上,因为晚上更冷,且容易发困,吃了滚烫滚烫的热腾腾的手工豆腐后,晚上写功课就能变得精神起来,整个人燃烧起来,这就是冬天手工豆腐附带的特效。
冬天,是吃手工豆腐的季节。爸爸总是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拿出火锅,把很多很多的佐料放进去,等水烧开后,清汤中会酝酿出独特的香味,扑鼻而来,把我肚子里的蛔虫都要引出来了。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没有一颗星星,但我们却感受到了光亮,是来自房间的这几盏灯,填满了整个房间。围桌的是爸爸,外婆,妈妈和我。爸爸总会把从老家带来的白酒倒进自己和外婆的酒杯里,,然后眯着眼,抿了口酒杯,啜了一下,圆圆的大头像个小孩一样兴奋的摇了几下,坐在那与外婆畅谈。妈妈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盆的豆腐,放在桌上,拿起木制的筷子,轻轻夹起豆腐,一块一块小心翼翼的放进锅中,然后等待豆腐烧开。好不容易等到豆腐烧开,全家人都朝锅里凑凑,看看哪块豆腐熟了,八只黑色的眼睛这里瞅瞅,那里瞅瞅,有时,两个脑袋会发生碰撞,很痛。我一边揉着自己有点红肿的脑门,一边艰难的往锅中的豆腐探去,手颤颤巍巍的,好像八十多岁的老婆婆。爸爸笑眯眯地说,让我来吧。他的手也颤颤巍巍的探去,却夹起了许多豆腐放到我碗中。火锅外散落的水的结晶停留在我的睫毛上,视线有些模糊,但我看到的只有碗里的白嫩嫩的豆腐,迫不及待的将它塞进嘴里,还未咀嚼,就“咕咚”一声进了肚子,我只感到一个小火球经过了我的食道,有点短暂的烫,而后,整个胃就好暖好暖,真舒服啊。爸爸仍在为我夹豆腐,我就干坐着,安心自得的等着,等着。热气腾腾的雾将在座每个人的脑门上留下了水珠的痕迹,每个人的心都很温暖。
随着年龄的增大,学业负担加重,大家都较为忙碌,没有谁会再回老家看看,带一箱的手工豆腐回来。但我还是,很想念老家的手工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