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我坚持的动力。
直到有一个晚上,你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我旁边,良久,你才说了一句话:“姑娘,今天我在花店碰到了一个女孩,她真的很漂亮。”
那个晚上,我第一次觉得黑夜格外漫长。
后来的日子里,每个夜晚听见你的声音,是我最痛苦而期盼的时候。我听见你不断跟我说有关她的事,什么“她今天和我打招呼了”,“她今天又来花店了”但你说完这些后,还是不会忘记加上一句“姑娘,你快点长大哦!我很想看到你绽放的样子哦。”
最后这句话永远是我痛苦而甜蜜下去的动力。
有天晚上,你忽然用欣喜的声音告诉我,“姑娘,你知道吗?我今天听了一个故事,与你有关哦。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有一天丈夫生了重病,妻子就去学会了开车,她带她的丈夫去了阳明山,那是他们年轻时许诺的地方,她对他说:‘这是海芋,你以前带我来看的,现在我也带你来看,我想告诉你,此情永不渝(芋)\'姑娘你说,是不是很浪漫?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样寓意呢————橙色的海芋原来代表我喜欢你呢,姑娘,你恰好就是呢。”
我的叶片仿佛都颤抖起来,喜欢,我听见你说喜欢……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么?
你没有注意我的变化,只是自顾自的接下去说:“也许,我可以把你送给她,你说她会不会接受呢?”
我只觉得我的叶片温度一下降到了零点。那种排山倒海的难过席卷而来,瞬间将我淹没。
尽管如此,我还是听见你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句本来专属于我,可是那晚却加了其他元素————“姑娘,快点长大哦,你绽放的那一天,我就把你送给她,然后向她告白。”
那样的喜悦与寄托,不再是单纯的希望我长大,而是希望透过我看见那个她好看的笑容。
我不知道那个晚上我是怎样度过的,巨大的仿佛撕裂的疼痛让我难以忍受,我仿佛一下失去了生长下去的全部力气。我知道若就此放弃我便不会再开花,而是长眠于地下,留给你永远的遗憾。这样的缺憾一定能让你永远记住我。但是这真是我想要的吗?
我苦苦权衡着,那晚月亮那么圆那么亮,可是我觉得她比残月还冷。
终于在初见曙光时,我还是决定继续坚持。
我不知我自己为何还要坚持下去,也许我只是告诉自己,哪怕就为看你一个笑容,也好。就算,不是为我。
之后的日子,我拼命生长着,以一种不要命的姿态,我想要赶快见到你。
那一天我终于见到了你。我用尽力气的绽放,我终于看见了那个无数次萦绕在我梦里的声音的主人,你清秀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与激动,我看见了你,我终于看见了你!
你久久没有说出话来,我看见你眼里倒映的我,那种生机勃勃的姿态,那种生命力绽放的美感,我知道我达到了你的要求,我没有让你失望。
你终于说话了:“姑娘,你比我想的还要漂亮。”
只此一句,已无比满足。
接着我听见你打电话的声音,那么激动。我知道是那个你魂牵梦萦的女孩。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你对花店对面马路边的身影招手,我看到了你的女孩,在那边看着我们,笑靥如花。
你大叫:“别动,我来接你!”
说着你把我放在地上,远离我,一步步朝她走去。我不忍看你的背影,淡漠的转开了眼。
若我知道当时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就算是再心痛,也不可能离开一直停在你身上的视线吧。
我只听到巨大的“砰”地一声,夹杂着路人的尖叫,我猛地转过眼。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她的惊恐的眼神,以及,倒在血泊里的你。
那辆超速行驶的卡车只停留了几秒,就夺路而逃。
周遭变得热闹起来,从没听过小花店前有如此热闹的时候。今天却有了,以一种如此讽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