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曾有段时间疯狂迷恋写信,学习的压抑,生活的孤独,被我倾诉在薄薄的信纸上,贴上邮票,寄向陌生的远方。
他离我很远。我虚拟了一个名字,和网上认识的他通信。我们热爱文学,爱写诗,我高兴地把修改过无数遍的小诗附在信后寄给他,他称赞我的才华。他喜欢运动,喜欢足球,可是却因为严重的胃病,告别他喜欢的绿茵球场。我为他感到惋惜,鼓励他追求梦想,也把生活的不如意,父亲管教太严,母亲的不理解,一股脑写成厚厚一叠纸塞进信封,满心欢喜地期待一个月后他的回信。
我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杂七杂八地扯出一堆家长里短。但唯一不提的,就是爱情。彼时我只是一个矮胖丑的姑娘,他是一个病榻上辗转的少年,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又可能只是仰慕或者钦佩,豆蔻年华,信来信往,或许情愫已生,但谁也没有勇气面对那青涩的,陌生的,懵懂的感情。
他来信说他病情加重了,甚至无法完成学业。夜半,我点灯熬油地给他回信,整张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我对他的担心和祝福,没有注意到母亲就站在身后。她披着外套,脸拉得老长。“回去睡觉!”她用不可违抗的声音低吼,我胆战心惊地迅速熄灯爬上床,屋里一片漆黑。
我预感到了可能有事发生,果然放学以后被母亲叫到客厅,我知道原因,心里掩饰不住的恐慌。
“不要再给他写信了!”母亲严肃的语气让我不敢抬头看她。“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认识的,但你现在主要的心思不应该在这里。”母亲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恳求和希望,“该学习的时候谈恋爱,该恋爱的时候却没有机会学习了。”我低着头,满脸通红,咬紧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多想告诉她不是她想得那样,只是我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了。
从小做惯乖乖女的我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于是收起笔墨,撕掉剩下的信纸,又回到了三点一线的日子。他的信仍一个月来一封,沉甸甸的诉说着他的梦想,还有那些无关风月的生活。他病好了些,很快就又可以回学校上课了,在球场上奔跑,相信也是不远的事。我带着些许欣慰把信装进信封,藏到床底下。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问我为什么不回信,担心我遇到了什么事。
我趴在桌上哭出了声,眼泪埋进袖口,潮湿而冰凉。少年敏感脆弱的心,我宁愿让他失望也不愿告诉他真相。
和他通信两年,我考上了离家很远的高中,他的信再没有来过。去学校之前,我把床底下厚厚的信取出来,在离家不远的小山坡上,一把火烧掉了。看着那些纸片化成灰烬飞舞,是埋葬在记忆中的青春、等待和梦想。我想今后的路,即使孤单,我也会执着而坚强地走下去。
写出了我想要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