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是他从小当她是妹妹,没有更多的情愫。她不一样,从她开始懂得爱情的年纪,她就喜欢上了他——
他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他送她的每一件礼物她都当宝贝一样好好收着,他说的每一个承诺她都坚定地相信着。
她会做每一道他爱吃的菜,她记得他喜欢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他每一个女朋友的名字。她每天都会回味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镜头,那些镜头被她一笔一画清清楚楚地记在一本本漂亮的笔记本上。
她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循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地朝前。那年她复读一年后终于考上了他的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在大院里那棵丁香花下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那时候她羞涩地看着他眼里那一串串的紫色丁香花,像是看到这些年来自己编织的那一个个与他有关的梦,美丽、甜蜜、忧伤又遥不可及。
之后的日子,她觉得很开心。他给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牵手、每一次拥抱、每一次亲吻,都让她的心狂跳不已。那样美好的悸动她从来不曾体验过,以至她的心总是悬在半空中,觉得很不真实。
大学里,她会去看他的每一场球赛,在人群里毫无形象地大声呐喊尖叫。她会陪他去听她最不喜欢的生物课,全神贯注地听讲,认真地帮一旁瞌睡的他记笔记。她会陪他去图书馆,查找各种资料,帮一旁打游戏的他完成与自己专业毫不相关的论文。她给他洗衣服,帮他整理东西,打理他的生活。那个时候的她,生活里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人。只要他开心,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可是美好的东西总是如此短暂,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她的世界。她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坍塌了。后来得到的消息让她彻底地崩溃了:他和女朋友出国留学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十年的追逐换来一年的甜蜜,却换不到一句相守的誓言。他的不告而别让她对爱情彻底地绝望,她变得冷漠,像一只刺猬,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久了之后,很多男人都对她敬而远之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他,似乎已经耗尽了这一生的爱。而他,自她一出生,就不曾离开过她的生活,她几乎所有的珍贵回忆都和他有关系。她不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另一个男人,让她再一次体会那种他曾经给过的不安、心动和甜蜜。她的爱情在他决定放手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死了,再没有复苏的可能。
五年后,她留校任教,他却始终没有再回来。她顺了母亲的意,和一个与他同岁的男人交往。在她看来,没有爱情的婚姻,和谁都没有区别。男人很细心:过马路永远站在车流的方向,吃饭总是挑她爱吃的口味,穿衣服也有意无意迎合她的品味。男人话不多,温温吞吞的性子,和永远活力四射的他像是天平的两端。
后来,在那棵紫色的丁香花树下,男人向她求了婚。
婚后和男人的生活像是大一那年的翻版,只是角色对调了一番,男人用心地为她做着那些她曾经心甘情愿为他做过的事情——看她的每一场羽毛球比赛,陪她听男人没兴趣的讲座,帮她查资料修改论文,给她洗衣做饭,帮她打理她的日常生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害怕去触碰那些和他有关的人事物,那些他给的甜蜜悸动不曾淡去,但那些心间的疼痛却一点点淡下来。她开始变得柔软,看着那个不时为自己皱眉担心的男人,内心还会涌起一阵阵的温暖。
又是一年丁香花开,她在办公室发呆,门被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撞进她怀里。小家伙举着手里那一大串紫色丁香,炫耀道:“妈妈,你闻闻,可香了!”抱着小家伙柔柔软软的身子,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最初选择的那个人适合自己,爱情不是一次性的,幸福也不是。她用了十六年的时间去追逐他给的轰轰烈烈,却将用下半生的时光去享受男人给的平淡温馨。都是一样的爱情,只是不同的人生阶段而已,她都一样的幸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