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潜意识大感觉到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当然以我几近为零的第六感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切都有些突兀,可还是有点意料之内的后知后觉。
当那个女人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站在我面前时,准确的说,是站在我们面前时,我估计我的表情是相当的滑稽。她载着一只巨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几近多半张脸,露出尖尖的下巴,咧开嘴来朝着我们这群被打击得有点不成人形的家伙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是的,请原谅我几近夸张的形容,可事实上,我确实觉得场面有点诡异的血腥。
然后,你应该猜到的,就是去吃饭。
我不知道是谁突然想到的这种聪明至极的俗套方式来解决眼前的尴尬问题,总之,吃饭绝对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提议,这样即使是很冷场,你也可以装著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心无旁骛地去对付你面前的食物,瞧,多好的方法。
我很理智地在那个女人坐下后选择了离她最远的座位,当然,我想可以理解为我担心她身上某种脂粉会导致我再次过敏,以前无数次惨痛的教训告诉我,绝对要和这个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否则我就是在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在我的角度可以比较清楚地观察到她,但这绝对不是我坐在那里的原因,绝对不是。
她将那只巨大的眼镜摘下来,露出那双被各种颜色画得极尽妖娆的眼睛,好吧,我承认,五年的时间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她还是她。
我在心里低咒了一声,你这个妖妇。当然,我绝对不会把这说出来,当然不是因为我担心她突然之间掀了桌子摔袖走人,事实上她绝对不会那样,只是我还没自以为是到以为凭自己那点几乎说得上贫乏的骂人的词汇可以打击到她那玫堪称铜筋铁骨百毒不清的心脏,说不定到最后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最终吐血数斗气绝而亡的是我。所以我选择了沉默,多好,我沉默了。
在我看来,那饭吃得跟受刑没什么两样,就等着谁有勇气站出来吼一声,然后人民起义,发动政变,就像有个叫诺曼底的监狱里的囚犯一样,刑期未满就可以和牢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枯草叶。可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这群平日里的食人花草都主动进化成了含羞草,风一吹就装含冤带屈的小媳妇,其造成的最终后果就是,那场刑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我在心理面低咒到第十九次你这个妖妇时,她终于发话,建议离开。
我知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就算她再怎么无理取闹我们都不会真的生她的气,或者是埋怨她,甚至是在她面前表现出点什么,都不会。我就觉着她是被彻底地宠坏了,事实也就是如此。所有人都主动地,极默契地避开了那些事情,好吧,大家都虚伪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我真的有种错觉,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那样,多好。
看吧,这样多好。
然后,我迫不及待的回家,趴到自己的房间里倒头就睡,我的体力已经透支啦。几个小时的昏睡后,我爬起来,意料之中地看到自己手臂一侧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斑点,我再次低咒,你这个妖妇。
是的,当所有人离开后,她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无比清晰的听到了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询问,她说,他还好吗?
瞧吧,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这么无耻,这么不可理喻,这么,好吧,我没办法形容那一刻我有多想直接赏她一个耳光,可是很好,我没有好的可怕的耐性,要感谢的人当然还是她,我听到自己应几乎是很轻松的语气说,我哥很好啊,几个月前刚结婚啊,可惜你没来参加,多遗憾。
看吧看吧,这就叫恶毒,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也有恶毒的潜质。
然后,我就回来了。
其实那一瞬间,我真的还有很多话差一点就说出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想问她是不是后悔了,我想问她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哥哥一点消息,我想问她当初为什么离开,我还想告诉她,在他那逍遥快活的五年里我那个可怜的哥哥到底是怎样度过的。可我什么都没说,那个我从经认定的嫂子早就死掉了,现在,当然,有一个也许不及她美丽却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的女人代替了她,可这个女人又无耻的回来了,好吧,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