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幸请的一月假,彼时我已工作三月有余,稍有积蓄,我赶回学校连夜做出一份毕业论文,从百味混杂的网吧出来,没有停歇,跳上最早一列从咸阳到达汉中的大巴,一路无眠。
尽管我心,早有准备,可在我俯身握紧她手的时候一刹那,心底依然,酸涩无比。这时的母亲脾气变得暴戾,败坏,心里敏感异常,容不得别人半点不慎,且时常摔打东西。一次我和姐姐出去给她买点东西,久了点,回来后她沉着脸了半响不跟我们说话,过一阵又说:“你们姐妹两把我丢到荒野好了,这样你们就再也不用找借口躲我”。她说这样的话,其实我们都能够理解,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就没了自由,日日对着天花板,忍受着巨大的病痛,谁人能够心平气和?
那时正是乡下麦子成熟的季节,我就想着回去看看,我知道她会不高兴,却也只好如此,不料返校前再去看她,她却说:“你干嘛还要回来,直接走了不就得了,反正你也烦我。”天地良心!我怎会那么想呢!总不能让父亲一个人在麦田里孤军奋战,虽然我帮不他了什么,但有个人在身边总会有些不一样的。几月不见他又苍老许多,生活的沉重使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劳作时,我看着他日渐折叠下去的背影,任千般滋味与胸腔里围追堵截,一语哽喉,无法言语。
论文答辩通过后,我回到单位,同事把几张纸币硬塞到我手心里,见我不肯接,他就凶巴巴的对我说,”拿着,不许硬撑!”想着母亲临别时的不舍,这次我没能忍住,躲进异乡逼仄狭小的卫生间里和着哗哗的水声大哭一场。今天看来他是机敏的男子,懂得怎样让人心底放松。
时隔几月,这次盈眶是在一间十几平米的租房里,当时那个陌生的房主说了什么我已不记得,他好像喝酒了,有点微醉,我知道他是开玩笑也并不是针对我,但我却突然就恼了,尽管他给我道歉了,但我依然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一些不屑来 ,于是更加觉得他罪不可赦。他却觉得我过分了,不该那么对他的房主,于是做出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我心底涌出一些委屈来,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受那男子之邀,把自己置身与一片气味陌生的孤地,是因为他热情的追逐?是因为他信誓旦旦说要一辈子对我好?后来我渐渐明白这世间所有男子,其实都是理性非凡的,目的简单明了,一旦确定就会迅速出击,不想女子那般感情用事,抱有诸多幻想。
对于一个不怎么尊重我家乡的人,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够打骨子尊重我,我对他的热情持有怀疑,于是我迅速结束了这段有可能延展的关系。关于家乡我想大多数人跟我一样,它就像是我们自己卑微的尊严,虽然不见得自己有多喜爱,但却偏偏不允许他人随意践踏。
尽管人这一生都在极力愉悦自己也愉悦他人,也确实有过不少开怀,但终究不比落泪那般印象深刻,无论何时,何地,何景只要有一微线索存在它就可以随时串连、对接、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