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迄今为止已经十多年了,或许,故事中的男孩和女孩早已忘记对方名字,但每逢秋天,他们总会拾起一片夕阳里的落叶……
——题记
男孩是村里有名的孩子。他活泼、开朗,但学校枯燥的课业总令他烦恼。在那个夕阳似水的黄昏,他钻进一片竹林。竹林并不大,但男孩很少去,更不曾穿过这个地方。也许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感到有股力量召唤着他,促使他走向林子深处。
走过了尽头,是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红彤彤的夕阳流淌在水里,天空中是几缕悠闲的云。乡村的傍晚着实美丽!男孩忽然有些老气横秋的感慨。赶紧掏出小店里买的那本小画簿,要将这美丽的金色融进纸张里。
女孩在这时候出现了。处于年纪相仿,女孩并不觉得生分。云霞被日光熏得红热,拢在一起,手牵着手倾听两个孩子的欢声。女孩对男孩的画簿感到好奇,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男孩看出她的心思,告诉她,这是作业,还要交的。女孩点了点头,小心地向男孩借,男孩慷慨地把本子和笔递给她。女孩开始作画,男孩专注地看着。晚霞盛开在天上,夕阳流淌在水里,谁家的鸭子划着夕阳的小船,哪来的雁儿披着晚霞的衣衫?岸边的杨柳对着微风招手,河畔的蜻蜓围着小鱼飞舞。晚霞隐没,夕阳西下,只有水边的老鹭鸶还记得黄昏时候的故事。
第二天,男孩把女孩的画交给老师,老师看了很高兴,当即给男孩打了个“优”,同学们也都相当羡慕。男孩得意极了!从此,一有空男孩就跑去找女孩玩。男孩慢慢地了解到,原来,女孩的父亲在城里工作,平时她就和爷爷住在乡下。女孩是村北一所学校二年级的学生,男孩小她一岁在村南那所学校读一年级。女孩不会因自己年长而故作老气横秋的姿态,男孩也不会因自己年幼而感到压抑。两个孩子天真烂漫,天空中太阳和云彩,微风和鸟儿一同见证他俩的情谊。
两个月后,男孩听说女孩那所学校要办运动会,而女孩恰是要参加百米跑的。男孩很兴奋,风儿似的钻进村北的学校。
那个时候,村小学还不流行校服跟学生证,学生们互不相识的也能谈笑风生,所以男孩完全可以放心出入。男孩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只看见她脚步拨动的沙尘;女孩也没听见男孩的呐喊,只听见他嘴角的叹息。女孩胜利了!男孩比任何人都要兴奋。突然间,他感到女孩是多么地美丽、多么地活泼、多么地可爱、多么地完美!不论文艺还是运动,不论精神还是面貌,女孩都是那样地完美、那样地无可比拟!相较之下,男孩有些自惭形秽。
于是,男孩疯狂地释放自己,拼了命地在女孩面前表现自己。男孩的热情如同初生的旬日,女孩的温情仿佛纯洁的月亮。太阳愿意把所有的光辉给予月亮,而月亮却毫不吝啬地将它转赠黑夜:太阳狂野地搂住月亮,但他的热情令月亮无可适从。月亮宁可选择黑夜,只有如此才能遮掩太阳的眼睛:女孩选择了逃避,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男孩的纠缠。
男孩很苦恼。
一个月后,女孩突然来找男孩,这令男孩欣喜万分。但女孩的言语竟让他始料未及。男孩没有想到,这次的会面竟是永久的离别——女孩的父亲在城里买了房子,从此女孩的户口就已经更改,她的朋友也将是些凤子龙孙,男孩再无可能与她相见了!
就是那个秋天的傍晚——或者可以称作“黄昏”。不知是金色的秋风吹红了云彩,还是美艳的夕阳染上秋天。风,静静地吹,云彩依旧交织着斜晖。一片像云霞一样被夕阳涂抹上唇彩的落叶飘进水里,绽开微微的波纹。离别的酒总是苦涩的,而正是这苦涩才能使友谊变得永恒。寂静的秋天,在那老货车的咕噜声中才稍显滋味。男孩和女孩就这样分手了。或许,他们的故事只有南来北往的大雁还记得;或许,浪迹天涯的风会把他们的故事传播。
啊,那轮斜阳落下了。金色的晚霞隐没于满天星斗之中,一切都是那样美丽,那样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