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前往学校拿久违了的毕业证,这是一段不能算短的路途,天光昏暗,预报里反复播报的大到暴雨至今也未曾有何反应,总只是口说无凭,好似那地心引力也是中了暑样的失重。沉闷的像是把人装在密闭的玻璃箱子,周遭是被缺氧调和着的烦。火车就要靠站,列车员机械般的音调朝两边大喊远离黄线。人群是零星的散落着,如溃散的难民浑浑噩噩。世间没有完美之事,况且完美之物也并不使人欢喜,只有白玉微瑕最可贵,所以当列车员喊过三四遍后,还是有人故意站在线内,像战斗机昂着头挺着胸的用行动来圈画这笔瑕疵。列车员气运丹田,加大油门,使足马力,催促再三,因为出气过甚而红了面。那人离列车员较远,前时装聋不闻,左顾言他,与周围人不亦乐乎。此时听闻,可并无悔改之意,看脸色还隐有不悦。我侧身望去,顿时明了。他周身多数异性,而列车员这般似是损了他颜面,他看了看列车员,挑衅的往前再踏一步。这使我脑子里突闪出一个叫乡村非主流的跨时代词汇。我微笑了,我欢快了,我清爽了,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便显得我这平凡却不平庸之人素质高尚,情操美好。我想,我是怎么都不会理解他们的世界的,也不想理解。那样费劲心思,残伤脑力,且对己无益不能使己提高的事情,傻子也会避而再避吧。何况我还是要比傻子聪明几分。
列车是那个上过很多遍的列车,即便是美女,上多了也会腻厌,与之不同的是,美女可以换,但这不美观的列车只有一趟,换不了。好在高铁开通,以后多了,便可分时间换着上了。
去武汉的中途下起了雨。
晚点是常有的事,这次也没能打破定规。抵达武汉是晚上八点多,外面大雨倾盆,出站口水流湍急。亏得听了母亲的话,带了雨伞,不然踏浪而去,只会像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追赶华府的小船,跑得快,沉得快,我是湿得更快。纵使有伞,我还是不敢轻易迈出,硕大的雨点落在地面渐起的水花密麻纷飞,倘使我就这样出去,岂不是湿了裤管鞋子。寻思片刻,唯恐旅馆住满后无落脚之地,便脱了鞋袜,卷起裤腿,狂奔而去。
一家小旅社内不到五平米的空间算是歇息之地,内有一摇头电扇,我把润了的鞋子系在风扇铁罩上吹了一宿。
次日赶到学校时已近中午,公交上接到陈雨和祁阳的电话,说是毕业证开始颁发,问我为何还没到校。我说快了。他们说要排队,一个一个的在辅导员办公室领取,我现在过去起码要排一两个小时的队伍。起先我不信,因为我认为的场景是全班都在教室,然后班干部发毕业证和相关档案。怎的跟他们所说就南辕北辙了哩。到后细观人群便觉我**了,队伍之长,效率之缓慢,亘古未有。我寻思着不能老老实实排着,不然有的等。我便借故与前头人说话慢慢顺进队伍。没想到这一举动引来后头人群争相效仿,一下乱做一团,不可收拾。辅导员见此情形不干了,说,你们不把队站好今天就不发了。这招见效不大。辅导员便把人都清了出去,恰好是从我后面为止,我面容皱眉却心下暗爽。
拿到毕业证走出办公楼,便与学校再无一丝纠葛,这是我在这座城市最为熟悉的环境,纵使之前百般挑剔不满,却还是满怀不舍。就像自己的亲人,就算自己满腹牢骚,也容不得别个有半点不敬之词。
走在校园,只是瞬间的事,这雨便大了起来。公交这时也难得等了。我记起来时的情形也是这般大雨滂浡,阻扰我的路途。当下便觉是学校和一整个武汉都不舍的我走了。虽有触景伤情之嫌,终究也还是没能走火入魔。我想,忧伤的人恐怕便在这时来一句“我拧一拧衣袖,只带走一点雨水”
呃……毕业了,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应该说是没有一丁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