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姐姐揉着惺忪的眼睛说。
“完了,这下真完了…我怎么跟他父亲交待啊!…”母亲边哭边喊。转头就向院外跑,也许走得匆忙,一只鞋子也不知跑到哪去了。母亲已顾不了这些了,直跑到四叔家的院门前喊:“宝宝(四叔的小名)……恁侄被小偷偷走了”。
四叔正在院子里睡得正香,听母亲这么一击,一古脑坐将起来。也许力量太猛,只听“哗啦”一声,昨晚用砖架的简易床铺塌了下来,人与床板都下去了。四叔扶着腰、皱着眉、咧着嘴、半会才爬起来;鞋也没穿,边跑边去开门边问:“咋会偷走嘞?”。
打开门后,看了一下母亲。当时,母亲带着哭声,发颤的声音已经说不出来了。四叔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一句话也没说,调头跑到屋内把家里的脸盆拿来就往街里跑,顺手抄起一个木棍就敲起来,边敲边喊:“大伙起来了,孩子被偷了……”
经这一折腾,好家伙!村里面炸开了锅,西院现哥,北院牛牛哥、西北院的建设叔……都起来了。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庄都活动起来了。大家有的拿木棍、有的拿铁锹、有的拿钢筋……都聚集起来了,黑压压一片,杂七杂八的议论开了。
有的说:“时间来不急了,赶快找人吧”;
有的说:“我先带几个人去村南头公路看看,小偷没准还没上车”说着就走了一波;
有的说:“我带几个人到村西头看看”说着也走了一波;
又有人说:“我带几个人到家后玉米地看看”……人群渐渐的都走了。母亲也缓过神来了,跟着一群人去了。
村子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四周很远地方传来接二连三的狗叫声在上空回荡,几只被惊起的鸟儿从头顶掠过;月亮渐渐西垂,似乎离地面更近了,或许它也想看看地面究竟发生什么似的。
大约一袋烟的功夫,几波人都回来了,也许没有找到人吧,个个都低着头沉默着。母亲也跟着人堆,也许是伤心过度——头发散着,蹒跚走了回来。渐渐的最后几波人也聚焦回来了,都说没有见到人。母亲听到这些,也不顾脸面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又哭喊起来。人群中人员涌动,纷纷发着牢骚:
“你看看,这可怎么办”。
“咋会出现过这事”。
……
四叔铁着脸扭头对大伯说:
“现在只有去火车站了?”
大伯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地说:“只有这样了!”说完便面向大家,声音宏亮并带着哀求说:
“大伙辛苦了!现在孩子没有找到,我们要去火车站找,我们方圆几十公里,共有两个火车站,我们分两波。现在天气冷,都先回去拿衣服吧,过十分钟在这里集合。”说着就往家里走去。
人渐渐都散了,母亲也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踌躇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庭院比先前暗了很多,两棵榆树孤零零站着。姐姐这会也起来了,自己穿上了衣服,正着急的等着母亲的归来。看见母亲回来了,跑过去追问我的情况。母亲的泪水又出来了,一言不发的往堂屋走去。姐姐看到此景,知道弟弟丢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快到屋门口了,突然,隐隐约约传来有小孩子的哭声。母亲先是一惊,进而直接奔将过去急忙用钥匙打开门来,看见我穿着短裤站在门口哭着。喜极而泣的母亲一把抱起我,亲了又亲。我的丢失也虚惊一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天夜里,父亲帮人家耕地,半夜天气转凉,身上衣服穿得太少,就回家拿衣物。谁知,回家后看见我披着大衣在院子睡,就把大衣拿走,又怕我着凉,顺便把我抱到屋里去。而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开门打不开,因为父亲走时把门锁锁上了。出不去我就开始哭。
我曾经问过父亲当时为什么没有对母亲说一声。父亲笑了笑说:“当时耕地的人多,时间紧,没有顾得上”。其实能看得出父亲还是在埋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