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真是变化大了!”这是外公最常说的一句话。
外公外婆都已经80多岁了,他们亲眼见证了新中国的发展历程,亲历了人民公社的错误,也目睹了改革开放前后的巨变。
听我说要对他们进行一个采访,两位老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微笑地走过来并肩坐在一条长板凳上,认真地听我发问。
外公说,他们年轻时候的生活可没有我们现在这么幸福,都是独生子女。那时候家里连饭也吃不饱,而又偏偏有五个孩子,为了让每个孩子都能吃上饭,外公外婆只能不停地干活来维持。在外公外婆辛勤的劳动下,日子开始好过起来。
外公外婆自己没有受过教育,深知没有文化的痛苦,所以立志要让自己的孩子都受到良好的教育。在那个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但外公外婆却省吃俭用,宁愿自己不吃饭也要给五个孩子交学费,当时村里的人都认为这俩夫妻疯了,劝他们,在这困难的年代,读书有什么用,会种田就足够了,何况还有四个是女孩。
当然,外公外婆是令人佩服的,他们的目光很长远,他们深信知识的力量,每天早上,他们都督促五个孩子去镇上的唯一的一所学校上课。
这时,外婆补充道:“这五个孩子真是调皮,开始谁都不愿意去上课,坚持要在家帮我们干农活,后来外公急了,破口大骂,他们才乖乖听话,不过他们真的很懂事,五个人轮流早上帮我们放牛,看着他们一大早爬起来放完牛又冲去学校,有时候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就跑掉了,真的很心疼。”外婆眼里满是慈爱。
外公又接上:“幸好五个孩子都很争气,我们的心血也没有白费。”是啊,包括我母亲在内的五个兄弟姐妹都是高中毕业,这在那个时候是很高的学历了。而村里与我母亲同龄的人,个个都是文盲。啊!坐在我面前的两位老人真是有智慧呀,此时我的心里充满了对外公外婆的钦佩。
这时,我猛然发现外公外婆在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一直十指相扣,哇哦,没想到外公外婆这么罗曼蒂克啊。好吧,那我就问一个罗曼蒂克的问题吧!
“外婆,您和外公是怎么认识和相爱的呢?”我直截了当,不加修辞地问。(好吧,我太粗鲁了)
“……,这个还是让你外公说吧。”外婆一脸羞涩。
“好啊,让我来给你讲。”外公一脸幸福,津津乐道。
原来,外婆出生在地主家庭,家境富裕,但外婆是第四个女儿,好像因为什么原因或是按照习俗,要送出去给别人抚养,也是机缘巧合,外婆被送到了外公家中。外公的父母都是农民,他们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可能这就是日久生情吧,外公外婆就这样相爱了。之后,外婆坚持要嫁给踏实肯干的外公,婆家不同意也没办法,送了几件嫁妆后就与外婆断了联系。
“当初,你外婆嫁过来的时候,我们家真的是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多亏了她心灵手巧,家里的活和农田里的活都会干,有很勤劳,这才有了今天,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我真的感到很幸福。”说着,外公握着外婆的手又握紧了些,外婆脸上满是红晕,两位老人对视着,沧桑的面庞上却有着青春时的笑靥。
顿时我的心像一块海绵,软软的、暖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也许是外公外婆的最好表达吧。
“有了这么多孩子后,在住在小房子里,就太委屈他们了,所以造了现在这幢房。”外公凝视着已经剥落的土墙,如同与一位老友对视。
外公继续道:“那时白天必须在社里干活拿工分,只有晚上才能干自己的事,所以晚上我一个人借着月光,一担担挑来泥土,又一点点把土墙筑高,就这样一天只睡两个小时,持续了几个月才把房建好,虽说人消瘦了不少,但从此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大房子。”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这幢土房,虽然是完全用泥土堆砌而成的,而且已经经过了这么多年风吹雨打,但是完全没有漏过雨的痕迹,看得出来当年外公造它时是多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