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秦桓的事,全系都知道。秦桓也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你不要喜欢我”这句话,李沁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秦桓长得让人有点招架不住,不过我倒不是因为他那让人有犯罪冲动的脸而坠入深渊。其实,我和秦桓老早就认识,但也不能追溯太远,高二文理科分班的时候,我和秦桓的“缘分”才若隐若现的开始。那时候,秦桓还没有完全长开,但那会让人情窦初开的脸也已遮挡不住了。后来不知道刮了一阵什么风,秦桓还被戴上了“植树”的高帽子,而我完全落在了这阵风的后头,“植树”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只是个没有概念的童话王子。老师钦点植树,不,秦桓担任数学科代表,可是秦桓头都没抬的拒绝了。啊,这也太嚣张了吧,这是我对秦桓觉得很完整的第一印象,老师哑然之后一些有的没的教育说理尚未能动容齐桓。“李沁,数学科代表,不要找理由不做。”别人嫌弃的东西谁会像捧着块宝似的,我心里四分之三的不平衡,剩下的四分之一我想总会有用得到的地方吧。谁知,班主任也不是吃别人剩下的长大的,几天后,他调我和秦桓坐同桌,“不想做数学课代?我尊重你,那和数学科代表坐同桌总可以吧。”班主任的行为像个小学生,但我想秦桓当初拒绝担任数学科代表是有原因的,不然他的脸不会因为班主任的话而憋得通红。而我和秦桓似乎都被笼罩在这层阴影下,小心翼翼的做着彼此的同桌。后来,我和秦桓的发小有了交集,听他说,秦桓的父亲是位教高中的数学教师,却在不久前因为癌症去世了,打那之后,秦桓就不再参加任何数学竞赛之类的各种有关竞赛,也许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原因吧,谁让那两个字眼刺痛了秦桓呢。知道这些后,我开始努力清除我们之间原本不该存在的芥蒂,我故意用深红色的荧光笔在桌子上画出夸张的三八线,以为他就会故意超过这条示好的红线;我故意将书本忘在家里,以为他就会将书放在中间,跟我一起弓着背看同一本书;我故意有很多不会做的物理和英语,以为他就会很得意的给永远班级第一的我讲题;可是他却从不触碰我的友情,他宁愿将书本扔给我,自己捧着别的书本,也只是将自己做好的习题借我……我的一切故意都得不到“应有”的回应。他多么无情,可是他更可怕,他竟然在不知道的哪一个故意中让我迷失了自己原本坚定的方向,我,李沁,在自己尚未完成的人生中竟然看见了秦桓的身影。看着他的眉头,竟然觉得那里藏着软弱的秦桓,他刚硬的吐字,也只好像是自我保护的窗纸。我故意去触碰他身上的任何一根刺,竟然都不会觉得痛。
一切都只是偷偷地进行着,我李沁自己都不明白这唱的是哪出戏。可是,一开始,我不过只是想要帮助秦桓罢了,可是到底要帮助他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承认,那时我带着剩下的四分之一同情划拉着被老师批评幼稚的三八线,向他请教早已做好的题目。可是,我万万没料到自己会那么不小心,不小心跌在秦桓那道坎上,而这一跌,就是六年。高考志愿,很巧合也很自然我的和秦桓的志愿一模一样,欣喜地可能只是我,但我幻想着,秦桓总也得至少也得表现出他乡遇故友的亲切吧。
只是一个高三暑假,秦桓又长开了三分之二,可是剩下的三分之一又放在哪里呢?到了大学,喜欢他的姑娘换了一拨又一拨,(苦于秦桓无动于色,又架不住其他男生接二连三的攻势,大多姑娘“临阵脱逃”)可是怎么办呢,秦桓的伤只有李沁知道,李沁怎么能装作不知道。李沁喜欢秦桓的事,原本也只有李沁知道,(谁又晓得秦桓知不知道呢)可是偏偏生日那天已经放飞的孔明灯跌跌撞撞竟然落在了女生公寓的阳台上,至此,“我喜欢你啊,秦桓。李沁”终大白于天下,我和秦桓的关系就这样更加朦胧了。
周末又是我和秦桓的“老乡见面日”,在偌大的新城市里,没有别的老乡的秦桓和没有别的老乡的我终于有一点相似了。“我原本就很喜欢你啊。”我吸咄着秦桓买的奶茶似乎很不以为然的说,“你不要喜欢我。”我想不通秦桓的世界里到底被谁扔过什么样的石头,父亲去世五年了,我也在他的身边徘徊五年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满脸忧伤。“可是你是我老乡啊,这座城市里我现在只需要老乡。”我仍恬不知耻。“那你不要喜欢你的老乡。”这很幽默吗,秦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