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二年级,在课外活动课堂里被选了舞蹈。说是“被”,一点儿也不夸张,因为那会舞蹈老师特意一个班一个班地挑。我被入伍就是因为有根长辫子。说实话,当初被挑入伍也不是我不情愿,在那会儿子,被冠以“舞蹈小组成员”是件能够满足小小虚荣心顶好的事,只是入了这般伍就会不间断地购买服装。暂且不说那些服装的实用性,反正光是“花钱”这件事就让我纠结了好一阵子,既不敢给爸妈说我入了舞蹈组,又不敢对老师说我要退舞蹈组。
我要说的事大概跟在学校的舞蹈组发生的事没什么关系,但也确实跟舞蹈这回事有关系。
有一次,在区上,节目表演的不赖,就被选去市上表演,具体表演的什么节目忘了。上午表演完之后下午还有一场,于是老师带我们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因为我们这桌人少,有个同学把一盘土豆丝端回厨房去,给省下来了。虽说我那会低头吃米饭,可是瞥眼看着那盘土豆丝被硬生生地从身边拿走,又不敢张嘴说“我要吃土豆丝”,心里头即遗憾又可惜还加一点点的沮丧,别提多难过了,整个吃饭过程竟想着那盘土豆丝。末了同学们吃罢,离了桌,可盘子还是有好多菜,我继续一个人吃,一根也不想剩。老师说尽量吃完,不要浪费。不知道别的同学反应怎么样,反正我听了这句“鼓励性”的话,是拿着双筷子跑遍了所有桌,挑着我爱吃的吃遍了的,直到看见服务员收拾餐具才罢休。
我要说的事似乎跟吃这顿饭没有关系,但也确实跟吃有关系。
晚上表演完之后,大巴送我们回区上。那时还没有校车也没有公交,所有的上下学都靠我们这两条11路。因为那次距离远又是为校争光,老师们是雇了车的。我害怕晕车,急抢了靠窗的座位,后来有个高年级的说要跟我换座位,我啥话也没说就挪地了。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被那个高年级的同学捣醒,看见有下车的同学就想估计到家了,迷迷糊糊跟了下去,顺着三五人群走了一会,他们都陆续到家了。我走着走着怎么还没到家,觉得不对就折回去走;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再折回去:走着走着还觉得不对,又折回去……不知道折了多少回,当时夜黑,又没碰着人,两边的路也认不得,肚子也不听话,再想想同学们平日里讲的鬼故事,越走越怕,最后就哭,但是不敢停,就这么一边哭一边走还一边用胳膊擦。后来哭得太投入了,旁边停了车也不知道,听见有人跟我说话我才把胳膊从脸上抹下来,是个女的。不知道那时候是称呼了她阿姨还是老师,大概那个时候老师的影响是非比寻常的吧。她问我吃了没有,这不问倒好,一问,我哭得更凶;然后在泣不成声的可怜状中不知道消灭了她多少干粮。她问我是哪个学校的,家在哪儿?然后带我走,还指给我我们的学校,看见学校大门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心放下来,确实是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了。最后她送我到楼下,让我到了给她说一声。开门的是妹妹,意外地,我的这副没有卸,还被眼泪鼻涕胳膊抹得可怕的脸面把她给吓坏了,她一开门,见了我就哭。没想到连亲妹妹也不认得我,我感觉可难过了,推开她跑到阳台给阿姨说我到了,脸也不洗,爸妈也不理,蒙到被子里就睡。
我不清楚那个阿姨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甚至连她的样子、语音也模糊了,但我却能清楚感觉到那的确是她。
如今大二,并且即将结束。已不再念小学,也不再是小姑娘。想来,过去的事,或多或少都是甜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