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布线很散,散开了他落寞的明显。
-------那个老人。
没有华丽的开场,只有纷飞白雪的铺垫,不大的农村,呱呱坠地的哭声震撼了原本宁静的生活,也许是一份特有的热闹。但是,她只是一个弃儿。
他,与所有的农村男人一样,彰显独有的一份憨厚和黑瘦。不经意的一瞥,瞥见了一生让他牵挂的容颜。他抱回了她,也注定了一生的疼惜与照顾。他对所有人展现他的幸福,抱着她讨百家衣,在饭后逗她笑,每晚,在为她裹紧冬被,放心入睡。那年她刚出生,他五十岁。
岁月不算匆忙,只是痕迹太浅。正午的石头小路,凹凸不平地倒影着蹦跳上学的她,背后是憨厚但不矫健的男人,微笑注视停留视线里的她。他很满足现在的幸福,他以为生活可以这么美得地继续。那年,她五岁,他五十五。
时光的脚步猜不透,只怕忘了回看那个身影。夕阳总是唯美但充斥落幕的惆怅。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撞见了一对夫妇,她们说,她们是那年弃婴的父母。女孩吃着糖,那是老人卖柴火得的工资付的。她不懂外边的三个人的言语,她只知道,两个陌生,一个熟悉。那年她六岁,他又老了一个年度。
事实不美,凸显惭愧。女孩的父母当年同样不舍,只是生活的困难,让他们选择了让孩子幸福。当年,他们亲眼看着老人幸福的抱着孩子回家,他们相信,他会给她幸福。多年的思念,让他们有了努力的动力,现在的他们,有了让孩子过得好的资本,于是,回来了。他们说,感谢老人的多年悉心的培育。并且愿意把老人接到城里一起生活。原本多么美好的一切,但是老人拒绝了,他不愿意离开女孩,但是她的父母能给她的更多,更美。他也不愿打扰他们的生活。所以,他答应让他们带走女孩,不用任何的谢意,因为同样地,女孩也给了他很多的幸福。
女孩吃着棒棒糖,被陌生的两个人牵起手,少了粗糙的厚实,女孩不习惯,甩开了。父母尴尬的愣着,手停留在半空,雪花片片落下。老人第一次对女孩发火了:”你不能这样,丫头,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以后要和他们一起生活,要听他们的话。”女孩惊到了,他生气了,一直相依为命的他对她发火了,她不知所措。糖掉了,她说:“爷爷,我的糖糖掉了,我们再去买糖好么,走吧。”女孩试图和老人离开,但是,他拒绝了,“以后爸爸妈妈会给你买糖,给你穿漂亮的衣服,给你盖被子………。”老人说着,脸湿了。
女孩惊讶的看着老人打湿的眼角,很乖的说:“爷爷,我和他们走,你别生气,丫头会很听话。”
就是这样,女孩在记忆朦胧的年龄离开了那座宁静的村庄,辗转开了那昏暗的灯光。
城市也许灯光闪烁,亮丽繁华。但是女孩不习惯,每天早上少了爷爷呼唤的亲昵,多了闹钟的刺耳;上学路上没有大手牵小手的温馨,多了每天不停止的尾气排放;早餐少了朴素甘甜的清粥,多了高蛋白油腻的荷包蛋;女孩觉得一切都变了,即使父母很疼惜,但少了一些东西,那是她说不清的缺失。但是小年纪的她,记得自己的承诺。
时间会让人成熟,但褪不去那份深沉的爱与被爱。19岁的丫头,一直很听话,一直很乖,也早已习惯了这个曾经陌生的城市和生活。但是命运总是包含喜剧的一丝成分,在关键的时刻,会让曾经拥有但隐藏的情感疯狂决堤。她要赴另一个城市读大学了。这时候的情感总是容易一处迸发,她不舍父母,不舍这个温暖的家,不舍这个熟悉的城市。记忆勾勒熟悉的画面质感,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的,一切恢复地那样自然,那样猛烈。儿时的那一次离开,走的天真,离开的承诺,背后是那样一份深沉的不舍。她对父母说,她要回去,父母欣然答应,那毕竟是难以取代的一份熟悉。
摸索记忆,回到了那个小镇,堆砌的城墙填补了记忆的空白,又是一个雪的国度。一路的熟悉,原来一路都有他和他的身影。还是那个低矮昏暗的农村小屋,那种特有的气质依旧与脑海片段吻合。轻叩房门,是虚掩的。一切多像电影里的重逢,只是她不再是蹦跳天真的丫头,他不再那般矫健的可以追随着她的脚步。那个灶台,破旧熟悉不是么,坐着烧火的老人正是心里牵挂的不是么。轻声唤:“爷爷。”简短但不紧凑的两个字,点点滴滴浸透老人13年的无悔等待,老人背后不自觉的一颤,转身回看,岁月可以让人面目全非,但是丫头的呼唤还是那年一般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