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额头上化的妆不好,颜色淡了,……还有这里,这里,颜色又太深了,……母亲,这件头饰不好看,换一件好不好?……。”她像是真把一切烦恼和痛楚都从心里除去了,非常开心的笑着,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梳妆上。
……
在外面,鞭炮声,唢呐声,锣鼓声,开始远远响起了并越来越近,一种喜庆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是牵扯起两个人的命运从此要联结一起,这让许多人心中生出不同的感慨,尤其是对双方的父母而言,眼看着昔日的孩童就要真正长大成人了,心绪自然要复杂许多,情不自禁要感叹起岁月的沧桑。
此时,坐在镜子前的她已打扮成一个新娘子,身穿大红广袖对襟翟衣,头戴珠凤冠,肩披霞帔,这样的装束使得本就美丽的她越发显出一种典雅高贵的气质,身上像是散发出璀璨光芒,把整个屋子都照的明亮起来。假若有别的人在,一定会惊叹起来——这女子真美的不像凡人,要怀疑是九天仙子落下凡尘。这是完全得益于她母亲细心为她梳妆的缘故,一则要让自己的女儿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成为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二则是出于做母亲的慈爱,是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即将离去的眷恋不舍。
“乖女儿,你是今天最美丽的公主,阿母希望你永远都这样美丽,永远都开开心心,没有烦恼。”她母亲看着她,慈目有些红,既欢喜又难过的说。
“母亲,我好舍不得你。”她从她母亲的语句中感受到血脉中无法割舍的爱怜,惹起她心中太多的苦楚和不舍,终于趴在她母亲怀中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好孩子,把眼泪擦干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要开心起来。”她母亲连忙安慰她,为避免她太过沉浸其中,又连忙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孩子,时辰快到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一同带去的。”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多数她所钟爱的东西都已摆放到别处,整个屋子因而显得空荡许多,当她把目光移到窗台,那盆悬挂在半空的芍药依然还在,但花已凋零,她才记起这些天都没给它浇水。但这凋零的花,却莫名的触动她的心灵,像是突然间感受到它的呼吸和心跳,同她自己的命运联系到一处。
“母亲,这盆芍药也一同带过去吧。”她说。
“花都凋谢了,再卖新的就罢了,何苦带过去呢?”她母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嘴里虽这样讲着,但还是把那盆芍药从窗台上解下来。知女莫若母,她母亲从她眼中隐约觉察到,这盆芍药对她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明年还会开的。”她笑了笑,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像是回答她母亲,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外面,迎亲的队伍已到了大门前,鞭炮声,唢呐声,锣鼓声,把整个世界都淹没在喜庆的海洋里。不消一时三刻,新郎把新娘迎进了花轿,在一阵欢快的喧嚣声中远去了,看热闹的人也很快散去。这条长街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又回复到往日的宁静和悠远,头顶的太阳把温暖散射到大地上,到处都充满生机。
……
二零一二年五月份于广州赤沙